陆景阳唇边抬起,淡淡笑了下,父皇这是终于晃过神,想要找他敲打一二了么,想来昨夜被闹得十分不痛快。
他一早见父皇脸色,就差到了极点,直到他请安离开,父皇恐怕就没清醒过。
那两个舞姬是玉嵫国敬献的,非大恒人,养在宫人当个闲人便是,父皇竟然让他把人送来行宫,大约是糊涂了。
听说父皇昨夜宿在乐贵人处,乐贵人正得盛宠,又是武将家出来的女儿,脾性尤为直爽,那两个舞姬犯到她跟前,该是再无在父皇那儿露脸的可能了。
陆景阳起身:“即使如此,那便走吧。”
福林躬身,退了半步跟上。
他是魏临帝身边之人,对昨儿半夜的事自然也是知情的,心道太子殿下这是还不知道明玉郡主给陛下送安神香的事呢,否则必然笑不出来。
天家父子与寻常百姓之间自是不同,到了魏临帝和太子之间,尤甚。
福林觉得,若非明玉郡主偶尔在其中当纽带,陛下和太子几乎与君臣没什么区别,恐怕除了政事再无他言。
尤其是太子殿下从边关回来后,陛下愈发松手放权,父子二人已是许久未交谈过私事了。
福林一路腹诽,只希望太子殿下待会儿不要骤然变脸。
不过这一点,他实属多虑。
陆景阳习武之人,五官尤为敏锐,还在院外,便已经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他进门后,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点着的线香上,白色的细烟袅袅腾起,气味沉淀而安神,目光环视一圈,并未看到茵茵的身影。
魏临帝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皇儿来了,快座。”
陆景阳行礼落座后,直接问道:“茵茵方才来过?”
魏临帝捻着须,声音洪亮:“是啊,茵茵得知朕头疾难耐,特意命人回去取了这安神香来,亲手点上,朕这头疾立刻就不疼了,果真是奇效。”
皇上声音十分得意,一脸慈爱道:“皇儿昨日半夜才到行宫,今日又起得早,也闻上一会儿,静一静神。”
且不说安神香本就是东宫的,便是有心要叫太子来,也该是香刚燃起时,而不是眼下已经快要燃尽了,才叫人。
陆景阳面上不显,从善如流:“多谢父皇关心。”
魏临帝正觉无趣,就听太子问道:“父皇昨夜睡得如何?”
这一问,魏临帝就想起了舞姬的事,脸色微微一僵,又小咳了几声飞快掩饰了下去:“自然是一夜好梦,怎么,皇儿睡得不安稳?”
陆景阳温和一笑:“儿臣还年轻,身体康健。”
魏临帝被噎了下,险些气着。
好在安神香作用十分明显,皇上深吸了口气,心境又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太子八风不动的模样,实在好奇太子是不是真不在意,心痒难耐下索性直接挑开来问道:“皇儿就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