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泛红,眼泪拦不住的往下流,心像是有人撕扯一般,痛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他又想起昨晚小楠坐在他身边轻声说:“淮言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你。”
那是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轻笑着问:“小楠是有什么秘密吗?”
“有,”白楠把头转向窗外,他没有看廖淮言的眼睛,因为怕随时的话他可能就说不出来了。
“淮言哥,其实我哥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你。”
廖淮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我知道。”
“他吃了不少苦,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是生活的不错,有工作有名气,看着像是好好的样子,不少人现在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老师,可哪有那么容易。”白楠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数秒,才又慢慢开口:“别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崇拜的年纪轻轻的雕刻名师,在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差点因为生计累垮了。”
廖淮言喉结滚动,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白楠,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现在的他好像开不了车了。
“当年他为了我和我妈,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有好几次都被我撞见他累的一直流鼻血。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因为没过过这么热的夏天,我一度有点适应不过来,在学校连着生了好长时间的病最后没办法只能住院,我哥他为了不让我落下功课,每天两趟往医院给我送同学帮忙录好的老师上课的音频,然后再去跑外卖。”
“跑。。。。。。外卖?”廖淮言眼眶跟着红了一圈。
“嗯,”白楠背对着他点点头,“别人都是最多跑十二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可当时学校医院都要花钱,谢女士还要定期康健,我哥他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困了就喝咖啡,等到没用了就是生嚼咖啡豆,后来被我知道了我大闹了一场,他这才罢休。”
白楠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茫然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他哥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怎么就闹到了现在的地步呢?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还能像女孩子一样撒泼,应该是把他吓坏了,呆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说到这白楠突然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自己演技还不错,一低头现自己衣服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花了一大片,看着挺真实。”
廖淮言笑不出来。他身体绷的死紧,要不是白楠还在车上,他可能会想嘶吼出声。他扛不住,心直抽抽。
“我逼着他让他躺下睡觉,前一秒还在犹豫,下一秒就真睡着了。”
“他太累了。。。。。。”
廖淮言的嗓子里像掺了沙,嘶哑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能听白楠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珍爱的那个人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光把白皓的过往摧残的满目疮痍,也把廖淮言的心凌迟的不成样子。
“再后来的他遇到了吴爷爷,他们好像是旧识,但是我哥他从来不会对我说,所以我也不太确定,”白楠的脸还是偏向一边,盯着漆黑的夜,“他一贯如此,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自己心里藏着,就像是那时候突然闯到学校之后带我走一样,一句解释没有。”
“把我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也不见了,我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怎么可能瞒过我哥的眼睛,他那时候对我说‘你要是敢联系他,那你永远别回这个家。’那句话太伤人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重的话,那是第一次。”白楠的胸口起伏着,一滴泪顺着倾斜的脸颊滑了下去。
“他太狠了。”白楠说。
“嗯,”廖淮言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捅穿了,很认同白楠的说法点了点头,嘶哑开口,“他太狠了。”
对白楠狠,对廖淮言狠,对他自己。。。。。。更狠。
“后来有了吴爷爷的帮衬,我哥有了一点点名气,再然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小粉丝,就在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的时候,谁曾想到会生那样的事。。。。。。”白楠彻底哽咽住,眼睛和鼻子像是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涩,他永远记得他哥当时毫无生气的眼神,不止是没了光,更像是。。。。。。
活不下去了。。。。。。
“什么事?”廖淮言预感不好,周围一片漆黑,车厢里迎来了短暂的冷寂。他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位,等待着下一轮的绞杀。
“重度抑郁。”
绞杀结束,刀子正中心口,肉被锋利的刃搅动的剧痛无比,廖淮言浑身僵硬。
“他想死。”
廖淮言着抖喘了口气,“别说了。。。。。。”
几滴泪猝不及防的砸在了方向盘上,胸腔里那股巨大的窒息感让廖淮言无处可逃,只能在这股湍流中呼吸困难,直至死亡。
手指紧了又松,咬肌紧绷着说不出话,他不敢问白楠后续生了什么,今天的承受量到达了极限了,廖淮言觉得自己要被压垮了。
白楠最后还是打车回的谢女士那里,临走之前眼睛通红的看着同样情况的廖淮言说:“淮言哥,你。。。。。。救救他吧。”
救救他吧。
车门被关上,廖淮言终于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濒临崩溃,命运弄人,可为什么苦难都要白皓自己一个人来背?
为什么?
车喇叭被他用拳头重重的捶响,廖淮言深陷在悲怆的情绪中无法抽身,只要一想到白楠说的‘他想死’,廖淮言就感觉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他?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以至于让他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今天在机场接他的白皓也是有些不对劲,原来他还以为是因为分别太久而导致疏离。
不是,不是。。。。。。
他是。。。。。。
廖淮言不敢往下想。
宁可相信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对,只是生病了。
救他。
那晚的廖淮言在车里坐到半夜,手机却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