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梁怜沁在后?台吵架。
她崩溃地向母亲哭诉不想再撒谎。每次同学?向她问起?父亲,她总要将他?塑造成?一个在外为家庭打拼的形象。可其实梁宛根本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而梁怜沁口述中的父亲也?是一个除了皮囊之外一无?是处的家伙。
陈知渊听见了,错愕地站在树下。
他?颇有道德,没有将此事散播出去。
也?许正因为这样,高中时的梁宛放不下他?。
就好像是在太空漂浮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个有氧气的地方可以呼吸。
最起?码——陈知渊不会问她父亲的事。
只是时过境迁,她已?经有了新的秘密和谎言。
连陈知渊都被蒙在鼓里的。
在他?的视角里,梁怜沁只是去美国?任教了,母女?的关系未变。
殊不知,梁宛和母亲已?经许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她如今甚至算不上是单亲家庭。
这件事甚至连谢晚馨也?没告诉。
小时候,向同学?撒谎是梁怜沁的要求。
因为她说单亲家庭会受歧视,于是真假掺半地编造了一套故事教梁宛说。
但现在,向身边人撒谎,是梁宛自己的惯性。
她不喜欢母亲的伪装,但不知不觉间还是重走了她的老路。
以前觉得撒谎是煎熬,如今信手拈来。
聚餐结束,她还是没吃到西湖醋鱼。毕竟哪怕是杭州人,也?确实没有几个人爱吃它。
陈知渊送完其他?同学?之后?,把车开到梁宛曾经的住址。
一路上,梁宛没说其他?话。
他?耐不住,开口问:“这些年你还是没去见你爸爸?”
“嗯。”
“也?好,他?不值得。”
语气里填满了怜惜。
但梁宛并无?感触。
“单亲家庭”的名头?从未困住她。她对父亲根本没有幻想和记忆,最多是小时候感慨过一两次——为什么别?人有她没有。不爱也?谈不上多恨,即便是在街上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彼此。
她真正走不出来的——是谎言的怪圈。
和远走高飞的母亲。
梁宛吸了一口气,扬起?眉梢,搭着车门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陈知渊看?着她走进陈旧的楼道后?,掉头?离开。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重新亮起?,自上而下。
梁宛戴着耳机,轻轻哼着舒缓的曲调走下来。
旧址只是供人缅怀的地方,珍视的东西早已?不见。
当初那只自来熟的小猫也?是沿着楼道的阶梯一步步爬到她家门前,多年过去,小猫大抵已?经去了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