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即将离开的靳桉的手臂。
情急之下,温槿害怕被覃珠一干人看见,所以用的力气有点大。
她也就瞬间感受出来指尖下的触感,硬硬的,不像是正常人体皮肤的感觉,倒像是……打着绷带石膏之类的东西。
这也就是方才她第一次去拦靳桉的手时,他躲得那么快的原因。
“怎么,舍不得我……”
靳桉瞥她一眼,出声。
“你别说话呀!”来不及多想,温槿急得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女孩手心是温软的,指尖或许是穿着单薄在初冬的室外待的时间有点久的原因微微凉,正正覆在唇上。
靳桉没设防,瞳孔缩了下。
那双平日里波澜不起,总是没带什么情绪的眸子深处骤然涌起复杂的情绪,随即他狠狠蹙了下眉,又把那些控制不住似的、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给压了回去。
垂于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温槿也瞬间从脸红到耳朵根。
覃珠和温隽凡已经下车,带着几位她眼熟的钢琴演奏家走了过来。
幸好这里还有浓郁的树木遮挡,要是再往外跨出去一点点,就能被轻而易举地看见。
温槿心跳得极快,见靳桉眉宇间带着点烦躁,还以为是自己突然伸手捂嘴把他惹得不高兴了,她又慢吞吞把手缩了回来,小声:“那是我爸爸妈妈……”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两人都还不能从这里出去,不然会被现。
没想到进行计划的第一次就如此惊心动魄。
“……”
靳桉随她一起躲在这里,没有出声。
他的目光无声从黑色轿车旁一众人身上掠过,在覃珠和温隽凡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即再收了回来。
温槿想的是,只要等覃珠温隽凡他们带着人进了别墅里就好了,到时候她让靳桉先走,然后自己再装作来后花园这边散步,再慢慢走回去,不会被看见的。
两人躲的地方离黑色轿车不远,所以众人的谈话声能清清楚楚传过来。
先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温隽凡:“小槿应该才从玛丽特老师家回来,各位进屋后还请稍等片刻,我去二楼把她叫下来。”
“今天不是周五?温小姐这是一放学就去了钢琴老师家?”
有位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问道。
“近来小槿都是只在学校里上三天课,文化课这方面我们对她不做过高要求,只要勤加练习钢琴考柯蒂斯就行。”走在一众人身旁陪着的覃珠温和开口。
闻言,几位钢琴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方才来时还在感慨温小姐年纪轻轻斩获国际大奖无数,果然天才都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呀!”
“依我看,还是温先生和太太教导有方啊!”
“一周只上三天课……等我回去也让我家那个调皮不肯练习钢琴的儿子试试,哈哈。”
众人纷纷赞叹起来夫妻俩的教导有方。
覃珠和温隽凡脸上也自然露出如出一辙的,谦虚中带着满意的微笑。
这样近乎病态一样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她自己感受的教育方式,在所有人看来,竟然是优秀的教育方式。
“……”
温槿神色黯淡了点。
一想到等会儿回去以后,又要像一只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坐在钢琴面前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演奏,然后再挂着微笑回答他们的问题同那些覃珠和温隽凡请来的钢琴家们交流,她又隐隐约约胃疼起来。
呼吸一点一点变得沉重,她想张开嘴吸气,却又突然想到靳桉在自己身旁。
……躯体化症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又闭上嘴,只轻轻的,用手在自己胸口拍了几下。
不动声色做完这几个动作,温槿察觉身旁靳桉抬手,像是碰了碰自己左耳上戴着的黑色耳钉。
这个黑色的,不像是正常耳钉,倒像是从什么项链饰上扣下来的东西,自两人见面以来,少年就一直佩戴在左边耳垂上,从来没见他摘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