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救他,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時透無一郎看向伊勢月槿血色的雙眼,眼神堅定,他沒有選擇,只要能夠救回他的兄長,他願意付出一切低價,因為那是他相依為命的兄長啊。
「真是令人感動的情誼,」伊勢月槿輕笑,「讓我看看產屋敷所信任的血脈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吧。」
她抬起右手,控制左手長出尖銳的指甲,在右手手腕上輕輕一划,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滴入時透有一郎口中。
那隻被釘在地面的鬼突然開始掙紮起來,他嘶吼著咆哮著,想要掙脫獪岳的控制:「十二鬼月!你是十二鬼月!」血液的壓制讓他喘不過氣,他死死地盯著伊勢月槿流血的手腕,眼中充斥著貪婪。
「真吵。」伊勢月槿輕飄飄地說出一句,零餘子隨聲而動,一根血紅的藤蔓從那隻鬼的嘴中長出,使得那隻鬼再無法發出聲音。
時透有一郎對鬼的血液似乎吸收得很快,伊勢月槿挑眉,看來時透有一郎的確有資質成為強大的鬼。
任何人對於鬼的血液都會產生排異,時透有一郎也不例外,他開始掙扎,身上青筋暴出。
一旁被鬼所說話語震驚的時透無一郎終於回過神,他沖向伊勢月槿,試圖阻止她的動作,藤原徹也敏銳地覺察到他的動作,瞬移至時透無一郎身前,卻被他徑直撞開,藤原徹也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這個孩子真的是人類嗎?
伊勢月槿看到「弱不禁風」的藤原徹也,嘴角微微一抽,看來是時候抓抓藤原徹也的體術了,一根藤條從她的傷口中長出,血色的荊棘纏住試圖前進的時透無一郎,並注入了讓他麻痹的藥物,她手上的傷口迅癒合著,時透有一郎已經開始適應血液了。
「我以為,你已經做好準備了。」伊勢月槿笑眯眯地說道,一旁的零餘子接過了她方才所做的事情,將時透有一郎捆得結結實實,避免這個男孩變成鬼之後把他親愛的弟弟吞了,變成下一個珠世。
時透無一郎憤怒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想起來那位姓氏為產屋敷的夫人所說的「食人鬼」的累累罪行,嘶啞地開口:「你所說的救他就是把他變成鬼嗎?!」
「不好嗎?」伊勢月槿歪歪頭,似乎對於時透無一郎的話很是困惑,「你的兄長並沒有死去,不是嗎?男孩,你不該太貪心。」
「變成鬼之後還能叫做活著嗎?」時透無一郎死死地盯著伊勢月槿,仿佛想要看透她人皮之下究竟藏著什麼。
「那麼,什麼叫做活著呢?」伊勢月槿勾起唇角,她看著時透無一郎,眼中是輕慢與嘲弄,「會呼吸?能說話?還是有心跳呢?你覺得什麼樣能叫做活著?」
「起碼不是靠吃同類來維持生命!」時透無一郎看著痛苦掙扎的時透有一郎,憤恨地看著伊勢月槿。
「……」伊勢月槿看著時透無一郎,無奈地聳肩,「男孩,你不覺得你有點叛逆嗎?一邊不把鬼當人,一邊又說鬼靠吃同類活下去?說實話,鬼,真的不吃鬼啊。」
果然,遺傳與變異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再好的竹子,經過無數代的物競天擇,總會出現幾棵歹筍。無論是黑死牟還是涅凰,伊勢月槿都沒有看出來有愚蠢的特質,或者說這種把所謂的「正義感」放在位的特質,沒想到他們後代中竟然出現了這麼「正直」的孩子,當真十分有。
時透無一郎很顯然沒有和伊勢月槿玩幽默的心思,他憤恨地看著伊勢月槿,卻是掙扎無能。
「無一郎,」伊勢月槿肅正神色,突然很正經地開口,「鬼一般都不會四處遊蕩,他們喜歡固定居住在某一個地方,你們遇到的這隻鬼,我也無法分辨它是如何到來的,你們這裡之前出現過鬼嗎?」
「鬼不會四處遊蕩?那你呢?」時透無一郎惡狠狠地看著伊勢月槿,毫不客氣地開口說道。
「我?因為我出身大家,出行有車,白天照樣可以行走,但是一般鬼可沒辦法,白天無法行走,甚至還要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以保證白天不會被陽光照射,」伊勢月槿搖搖頭,十分無奈地說道,「動動你的腦子,他們真的有辦法長途跋涉嗎?」
時透無一郎微愣,他還打算說些什麼,卻見伊勢月槿放開了時透有一郎,下一瞬時透有一郎便在原地消失。
「去看著他。」伊勢月槿說道,她微微側臉,神色淡漠。
「是。」零餘子答道,跟隨時透有一郎的蹤跡離開。
時透無一郎頹然放棄掙扎,他當然知道他的兄長的離開昭示著什麼,一切已成定局。
「你的兄長還活著,不過是換了個方式而已,」伊勢月槿說道,她微微停頓,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問題,很像是安慰死者家屬的話語,「應該說,他依舊是你的兄長,如果你想,他依舊和以前沒有變化。」
「他已經不是人類了……」時透無一郎垂下頭,他想起來那位夫人所說的,鬼只是沒有理智的怪物,對於伊勢月槿的恨意更深。
「什麼是人類?」伊勢月槿歪頭輕笑,她重複著問了一遍,「你覺得什麼是人類?是長相麼?但是鬼的擬態與人類沒有區別。還是說思考能力?但是鬼也不缺乏思考的能力,甚至因為活得更久,很多鬼比人類要更明白一些道理。我記得有人說過,人之所以區別於其他動物,在於人會使用工具,鬼也會啊。那麼你為什麼認為你的兄長不再是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