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自己曾经所期待的那些改变。
他对困在婚姻中却不自知的单妈,抱有少年时应有的怜悯心;面对一个十八年从未来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怀有着应有的期待,却已清楚认清对方并不多爱自己的事实。
他可能已经、或许、确实已经比自己,更会爱人。
单奇鹤大脑空白了会儿,思绪像接触不良的电流一样在频闪,让他产生了些短暂、难以描述的,二十岁独坐海边时与大海在某个维度沟通的恍惚感。
有人闯入这私密又私人的领域,伸手从他口袋把烟盒拿走,声音传进耳朵:“你怎么回事,被谁带坏了,现在怎么天天抽烟?”
单奇鹤回身看薛非,刚刚还妈长妈短的人,正拧着眉头看他手中的烟头。
单奇鹤又恍惚了一瞬,声音低沉:“你妈呢?”
薛非顿了顿,在算不上好闻的垃圾桶旁,突然往前凑近单奇鹤。
单奇鹤蹙了下着眉头。
薛非把烟盒塞进自己口袋里,把单奇鹤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在单奇鹤诧异的眼神中开口问:“你这两天看起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单奇鹤朝上伸手,没有说话。
薛非已经接收到信号,把帽子放回他手上。
单奇鹤抓了抓骤然摘下帽子后乱糟糟的头,恍惚的情绪回到正轨,语气也正常起来:“怎么了?有话说话,往垃圾桶这挤什么?”
薛非笑了声,隔了会儿缓慢开口,因为一边说话一边思索,语气比平时语要慢很多:“我说了你别生气。”
“……”单奇鹤看他,提醒,“这是种比较糟糕的说话方式。”
薛非顿了顿:“好,以后不说了。”
单奇鹤挥手让他退远点,薛非没动,继续慢腾腾说道:“过年的时候,看见你跟你家里关系不太好,我……”他顿住,解释道,“这当然不好,我知道,你如果家庭幸福,父母都对你好,那么更好。”
单奇鹤:“说重点。”
薛非突然有又拿过了他的帽子,把它重新戴回了单奇鹤的头上,遮住了单奇鹤看向他的目光,他喉结滚动一圈,低声:“但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没有人爱和关心……”
那多好,我们天生一对,彼此可以成为彼此的家人和爱人。
薛非继续道:“……反正心里有点阴暗思想,你能理解吧,你别生气。”
他说完笑了声,觉得单奇鹤估计又得骂他——他说一句“先别生气”,这人都要不爽的纠正。
可单奇鹤说:“可以理解。”
薛非呼吸顿住,隔了好一会儿他闷着嗓子笑起来,他没忍住伸手想去抓单奇鹤的手指,单奇鹤没让他抓,抬起帽檐,询问:“然后?”
薛非顿了顿:“我来见我妈,你不开心。”
“……”单奇鹤冥冥中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了。
“你别不信,我真的只是想要来看一眼这个生我的人,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
“现在看完了,现也就这样吧。”薛非慢腾腾说,“我还是没有家人,只有你。”
单奇鹤眼睛快眨了两下眼,没忍住说了句“等等”。
——特么的,这人以为我跟妈关系不好,他这会儿有妈了,我吃醋、心里阴暗不希望他有妈才这样?
薛非等了一秒,捏住单奇鹤的手:“她不爱我,也不想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