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姑母的至亲,姑母不会害你的。你相信姑母,感情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1,说得再好听还不是为权力杀了爱人还要作出一副深情模样。”
薛容玦在知晓了刺杀真相时也曾怀疑,薛皇后为什么要刺杀自己,思来想去也不过是她为了加大自己手中的筹码而已。
再加之史书记载的薛清璇,她大概能够拼凑出薛皇后的前半生。
她不怪薛清璇,只是为她觉得悲哀。
薛容玦点了点头:“姑母放心,阿玦都知晓的。牧平也此人一直在藏拙而已,他的才华不输裴顾行,必定会好好辅佐太子殿下的。
“一个没有家族掣肘的人,反而是我们最锋利的刀。”
薛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了欣慰的笑,只是盛景明看着薛容玦的侧脸,又想到了牧平也的话不禁心中叹了口气。
忽然殿外薛皇后的婢女推开了门。
“皇后娘娘,不好了,崔广在宴席上出事了。”
花开花落(七)
薛清璇带着薛容玦和盛景明回到大殿时,大殿内已乱做一团。
还是桓帝开口道:“好了好了,快将崔广扶到后殿去……”
桓帝话还没说完,崔荔余光看到薛皇后带着薛容玦回了大殿,牧平也的目光自她进入大殿后便再也没有离开她身上。
那目光让她想起了她今日宴席开始前在花园拦住了他,一向大方的自己在他面前不自觉有些羞涩,期期艾艾地开口表明自己的心迹。
她没想到他冷漠而毫不犹豫地说道:“承蒙姑娘厚爱,在下已心有所属,先行一步。”
说完大步离去,他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可此刻他的目光留恋又充满爱意地胶着在薛容玦身上。
她既因父亲的昏厥忧心又因那黏稠的目光嫉妒,她一时气不过指着薛容玦大喊道:“是她!”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崔原和母亲正着人小心地将崔广移到后殿就见自家妹妹两眼通红地看着薛容玦。
薛容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牧平也不知道从何处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平静地看着崔荔:“崔姑娘在说什么?现下还是先关心崔大人的身子吧。”
崔荔看着这个人平淡到冷漠的面庞,更加生气,眼泪大颗大颗地划落,也不看他直直地看向桓帝:“陛下!薛容玦根本没去沉潭郡,她人一直在安乐县,就是她害了我父亲!”
“崔姑娘慎言!”薛勖霖带着妻子和周俞安也上前站在薛容玦身边,“安乐县是阿玦的封地,阿玦在此有何奇怪?”
周俞安也开口道:“崔姑娘有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
崔荔还欲争辩却被崔夫人拦住了:“陛下,小女无状还望您见谅。”
桓帝长长出了口气,按了按额角:“近日宴会便到这里吧,安乐你随孤来。”
他看了一眼薛容玦身边的牧平也又道:“牧爱卿也来吧,甘宁去皇后宫里先坐坐吧,孤一会就把女儿还给你。”
薛容玦安抚地拍了拍周韫的手,对一家人道:“没事的,阿爹阿娘带着表兄去姑母那里等阿玦,很快的。”
后殿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崔广,就只有桓帝、崔夫人和崔原兄妹,崔棠和崔度要来被桓帝挡了回去。
桓帝先是问太医令:“崔广如何了?”
太医令开了方子递给内侍,颤巍巍地向桓帝行礼道:“从脉象上来看,崔大人体内余毒未清,可却并不严重,今日突发可能得查查今日的吃食。”
“那就去查查吧,”桓帝摆摆手,又看到崔夫人有话要说,“夫人有话要说?”
薛容玦刚进殿时看到了崔夫人慌乱的面庞,可是此刻她又如往常一样冷淡自持:“是,有一医女一直照顾夫君,太医令刚说夫君现下的情况不宜挪动,怕是要在宫中住几日,还望陛下恩准让那位医女入宫来照顾夫君。”
“那是自然,夫人安排即可。”
桓帝看着崔荔通红又倔强的双眼,叹了口气:“你和你姑母还真是像,说说吧,为什么说是安乐害你父亲?”
崔荔还未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她一把抹掉眼泪道:“她隐藏身份来到安乐县,父亲出事那日她也在宴席上,今日父亲又出事她也在,一定是她。”
崔原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口气,正想开口争辩却被崔夫人拦住了,她悄声道:“没事的,你去照顾你父亲,这里有我。”
崔原看着母亲沉静的眸子,又有些忧心地看了看薛容玦,转头离开了。
牧平也听到崔荔的话嗤笑出声:“姑娘这话也太过可笑,若按姑娘所说,这两次在下也都在场,姑娘为何不说是我做的呢?”
崔荔今日穿了一身红衣,一双眼眸噙满了泪水,像一朵镶嵌着露水的曼珠沙华:“你就这般维护她!”
桓帝看着崔荔的恼怒和牧平也的冷漠,还有薛容玦始终淡淡的面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的爱恨是如此简单明了、干净纯粹。
“阿荔,”崔夫人冷清的嗓音响起,“给郡主道歉。”
崔荔自小最听母亲的话,闻言却也不可置信地望向母亲:“阿娘!您怎么不相信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