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忽惊醒,满地金光景。蝶舞翩跹绕庄周,坠入千秋镜。
猝尔起身时,见玉沙冰莹。总角哀叹吟挽歌,恍若梨花影。」
崔原看了看窗外的雪花道:“看来雪日写梨花不免要咏雪,这首词甚妙,庄周梦蝶亦或蝶梦庄周,也许梨花影亦是大梦一场。”
胡清露倒是着急地把自己的词递给他,崔原笑着接过,只见一首《鹧鸪天》充满野趣。
「喧闹盈盈破好眠。午间醒觉捉鸣蝉。东风一阵惊堂燕,稚子呼朋放纸鸢。
萱草荡,碧芊芊。黄昏鸦阵绕田园。夕矄漫卷飘林间,霭霭停云化炭烟。」
崔原还没开口姜琼芳便笑道:“我瞧着,这是你写的和陈大人夏日去庄子上玩的那几日吧。”
胡清露笑着嗔道:“姜姐姐就会欺负我。”
文繁荫等人都是了解胡清露的,几时见过她如此娇俏的女儿家模样,一时间房间中充满了欢笑。
忽地房门被推开,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在笑什么?让孤也来听听。”
花开花落(二)
来人一身白衣似刚从雪景中走出的谪仙,朗朗如日月入怀1,他脸上还噙着几分笑意,一双明眸流光溢彩。
原来是太子殿下,盛景明。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薛容玦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太子身边竟毫不逊色,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1。
众人急忙向太子殿下行礼,倒是他抬手拦了拦:“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束。”
盛璐沅起身将二人引入,问道:“太子殿下如何在此?”
他大步踏入坐在上位,牧平也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左下首的位置,太子笑道:“刚和牧大人聊些事情,结果出来就听到了三妹的笑声,便来一探究竟。”
文繁荫和裴枫看到牧平也坐的位置对视一眼。
姜琼芳看着他眼眸深沉,胡清露正悄声讲着自己这首词的想法。
太子笑着向盛璐沅道:“还望三妹别嫌我不请自来。”
盛璐沅坐在他右下首,眼神在坐在她对面的牧平也身上停留一瞬,忽抚掌大笑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我们六人正在填词玩儿呢,请我表兄崔原作评,正巧皇兄来了,不若为我们评一评可好?”
太子听闻也十分感兴趣,看了看牧平也和崔原道:“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可好?”
“自然无不可,”盛璐沅说着将《相见欢》、《卜算子》和《鹧鸪天》递与二人传阅,“太子殿下与牧大人先瞧瞧这三首。”
太子拿着这首《相见欢》看向盛璐沅道:“这一瞧就是三妹写的。”
盛璐沅也笑道:“太子殿下火眼金睛,如何呢?”
“玫瑰即美玉,十分配三妹,”太子思索半晌又道,“世人常将玫瑰错认为蔷薇,玫瑰只得以花刺示人以作区分,三妹这首写出了玫瑰的挣扎最终挣脱桎梏,只做玫瑰。”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盛璐沅:“三妹这首词很好。”
盛璐沅笑得春风满面,又催促着他继续看,太子殿下拿起了这首《鹧鸪天》,愣了一瞬笑道:“这首词倒是让我想起了幼时带着阿玦放纸鸢的时光。”
薛容玦在一旁听到太子殿下提到自己,也微微一笑道:“阿玦幼时笨拙,怎么都放不好纸鸢。”
太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落寞,却又很快将这份情绪藏好:“人生若尘露2啊,这首词我很喜欢,大抵古往今来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田园梦吧。这是谁写的?”
胡清露起身向太子殿下见礼:“是妾身作的。”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孤记得你,是常同阿玦和琼芳一处的胡家姑娘,你父亲古板严肃的性格,真是难以想象有如此活泼的女儿。”
大家闻言都笑了笑了。
“这首是谁做的?”太子拿起《卜算子》问道。
裴枫上前盈盈一福:“此乃妾身所做。”
“让我们也瞧瞧程耳的学生是如何评词的,”太子将它递给牧平也,又瞧着裴枫道,“裴姑娘不介意吧?”
裴枫笑着摇了摇头。
牧平也拿到词细细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这首词自然不错,填词不过寄兴写情。可是,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如何会有如此悲伤之语?”
裴枫谈笑自如道:“不过前日里做了一个梦,时时在心头萦绕,索性今日借着词写了出来。”
牧平也点了点头:“姑娘年纪轻轻,若是此词更活泼些许会更好。”
裴枫倒也没什么不开心,仍是笑着道:“牧公子说的是,许是被连日来的雪影响了心情,太子殿下和牧大人不如继续看看另外三位姑娘的词吧?”
太子颔首,仍是崔原拿起一首《酒泉子》咏道:
「春色葱葱,血色飞英翻涌。花楼重,临窗送,蝉声空。
黄昏春景纵情拥,帘幕醒酣梦。飞雪飘,荼靡总,恨芃芃。」
“果然这雪日吟咏春夏之花,不免要写到雪啊,”太子笑道,“‘谢了荼靡春事休’3,不过此词倒是写出了荼靡遗憾,未能见到百花齐放,也未能见到夏日胜景,不错。”
文繁荫上前拜谢道:“太子殿下谬赞。”
太子抬手示意崔原继续,他拿起了《点绛唇》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