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景王所希望的,也是朝中诸事既定,在确保稳妥的情况下,再行与胜利方交涉事宜。无论如何,他们这个人情都能完整地卖给任何一方。情面怎么都能卖,但我说过,我只要侯爵之位。”
远处,獠面军收队整装,似乎是在韩啸的号令下结阵。
东野辽携众将后退,转眼间,便躲得比那群文臣还要远。
闻此,燕羽衣挥手示意暗卫们戒备,并打断东野陵,抱臂好笑道:“看来他并不打算保你。”
“若今日东野丘在此处,定当竭尽全力营救。”东野陵叹息,遗憾道:“可惜,獠面军还不全是我的人,他们想要舍弃,也必先令韩啸冲锋陷阵。”
皇室只有澹台氏,若西凉上位,必定是侯府称帝,以东野陵的反应来看,一旦事成,家族先拿他开刀,推举他人登基。
东野陵只做侯爷,反倒可保自身性命无虞,从而把持整个东野氏。
末了,东野陵语气突变凌厉,催促燕羽衣做决定,坚定道:“我的人已经封锁整个皇宫,不会再有增援入城,只要燕将军今日抵挡得住这波攻击。”
“天下可定。”
午时三刻,正是阳气盛极。
景王身骑枣红骏马,头顶烈日策马入城,带领南荣军长驱明。
皇宫禁内,乌鸦盘旋翱翔,烧焦的木灰与水渍混合,被大量蒸后,死死扒住墙砖缝隙,破碎残迹,仿入无人之境。
马蹄飞扬,甲胄厚重地掀起尘埃,金殿外血流成河,大片大片的鲜红汇集成“河流”,从高处流向最低。
年轻的将军就坐在最高的那摞尸山之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冷漠地环视全场,手中刀刃已再无完好之处,破碎的缺口淋漓地垂挂着他的战绩。
燕羽衣唇齿微动,语调中的沙哑仿佛令他换了个人,似是脚踩地狱而归的烈魂,又好像活过千百年,仍巍然屹立不动的石碑。
“景王。”
“你来迟了。”
第49章
他们一个居高,一个临下,燕羽衣目含阴冷地望着萧骋,握住刀柄的手,早已被粘稠的血液浸透。
他唇角划过半缕讽刺,又勾起些许弧度,嘲笑萧骋根本不敢踩着这些人的尸体走近来。
正如那夜的明城,后宫也是如前朝金殿这般,血流成河,没有人能够在西凉人的铁蹄中残留性命。
而今日,二者调转了身份,燕羽衣成为掠夺者,本该接受胜利的喜悦才对,但他却觉,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
杀了这些人,就能令朝堂获得平静吗。
不,它只会像石子投入毫无波澜的湖泊,激起千层浪。
昨日可落阶下囚,一朝翻身,自然也有被他人再度拉下马的时候。
广场在萧骋抵达前,已经被南荣军的先遣清理过。混乱中,有官员不肯缩在角落,试图趁乱逃跑,故而被刀剑无眼,误杀了好几名。
尸身已被安置在偏殿,燕羽衣也没空问他们究竟是哪个宫,他手腕挂着一串铜牌,随风轻盈地叮叮当当奏响起来。
局势混乱,但东野侯府全身而退,独留几名并无所属势力可依靠的武将垫后。
手中掌权的世家们,没一个留下,反倒将那些无权无势的做替死鬼,群龙无,自然没有燕羽衣亲自坐镇指挥来得镇定。
西凉尸位素餐的官员不少,将门自然也并非全部得力,走后门进朝谋官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