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禾既厌烦又喜爱他给的感觉,复杂的心绪萦绕胸口,她选择c选项,不回答。
贺徵朝没有?过多盘缠于上个问题,接着?问:“气我没来?”
她当然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也可以说?些好话迎合他,这是从前经?常使用的套路,好让自己没那么难捱他的训诫。
但温知禾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如实说?,他会怎么对她?不远万里回来,在她的手?心、脚心、臀上掌掴吗?
或许她真的需要热烈的,火辣辣的感觉,好让自己舒坦些。
真的昏头了。
温知禾在心底对自己说?,一鼓作气,对他坦言:“……是有?点生气。”
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透着?浓厚的鼻音,像屋檐下雨后初歇,还?未散去的郁热。
要学会坦诚,要伸舌头给他看,要舔舐自己的伤口、剥开自己的洞口、要一览无余,这是贺徵朝教会她的事情,而?她做到了,闷声责问:
“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啊……”
一个人
贺徵朝料想过她会如何否认,如何曲意逢迎,千百种的应对方式,唯独没想过她真会坦诚应下,还对他撒娇。
他开?始思量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但他忽然发觉,计较这些毫无意义?。当下她愿意演,怎么演,只要?演给他看的戏是动人的,即便?为假象也无所谓。
没能到场参与她大学?本?科生涯唯一的毕业典礼,确实为一大憾事,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值得他处理,他不得不去做。即便?遗憾,温知?禾比之贺家的女孩;毕业典礼比之未婚先孕,孰轻孰重,贺徵朝还是分得清的。
前者好哄,给些碎金甜头即可,后者若是不管不顾任其堕落,只会后患无穷。
诚然,这段时间他确实是有些在意她,但很遗憾,他并不能为此迁就她。
不待他回应,话筒里的女声又软了一个音节:“你给我送花,送蛋糕,我确实好受些了……”
“但你主动承诺过的事不兑现,我会很难过的。”温知?禾吸了吸鼻子。
这番服软的话幼稚又真切,贺徵朝停了一息,忽而轻轻笑叹:“嗯。”
“下次不会让你难过。”
——又是一句承诺。
温知?禾哑言,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已经足够坦诚了,可他却好像不甚在乎,轻拿轻放。
“这次零花钱再?上调10,作为补偿如何?”
50的上调额度,每月进?账一百五十万,这的确是个极其心动的补偿条件,换做从?前,温知?禾是会心满意足。
但她现在对金钱似乎逐渐脱敏,尤其是对从?未摆在面前的一串冰冷数字。这太?何不食肉糜了,分明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温知?禾深吸口气,决定挂断这通乱七八糟的电话。
“好。”
“我知?道了。”
她挂得干脆,并未提前请示,和平日给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贺徵朝看了会儿手机屏幕,按了按眉心,没多在意,转而给助理打?去电话,淡声吩咐:“下飞机以后,安排最好的医生,尽快。”
挂了电话,贺徵朝站在门?口,通过竖窗看了眼里屋的情况,漆黑如墨的双眼平静得仿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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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私人医院调养的这两天,贺宝嘉除了吃吃喝喝做日常体检,就是摆弄花草,心情还算不错。
见杜野的这天,她满怀期待,却没想过他是真来割席的。
贺宝嘉自是清楚有大哥在施压——可大哥也没有隐瞒她,只是稍稍露出指缝里的一点利益,对杜野进?行一场不算太?困难的测验。
她同意了这场测验,即便?她深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可杜野完全不加掩饰,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是对她劈头盖脸的训斥,说她是不是不在乎他的前程了,说她是不是要?毁掉他的工作……
贺宝嘉承认,她就是贱骨头,恋爱脑,不见棺材不掉泪。人一旦开?始倔,哪里是被骂一顿就能清醒的?不然她怎么还会隐瞒怀孕直至五个月大都不肯打?。
真正?让她顿悟的,是怀孕过后的各类抑制不住的生理反应,是护士医生向她科普的每一件产后后遗症。
贺宝嘉确实没那么爱护自己,可她也惶恐不安。
大哥向她下达了最后一天的通牒,倘若她再?不乖乖听话,可能连贺家的帮助都会失去。
贺宝嘉只能剖肝泣血,咬着牙点头同意,隔天贺徵朝便?派车送行,而他也全程陪护。
四平八稳的轿车上,贺宝嘉抑制不住地想呕吐,呕吐袋已经用掉了两张,再?用第三张的时候,她虚弱地抬起头,就见贺徵朝阖眼养神,开?了半边窗。
贺宝嘉来不及咂嘴表示不满,胃口的翻江倒海便?迫使她没忍住:“呕……”
贺徵朝深深地压下一息,偏过头,再?将车窗开?得更大。
私人飞机的座位宽敞开?阔,登机之后,贺宝嘉就被安排在单独的隔间。
如此被百分百地隔离,贺宝嘉即使再?不敏感也能感觉到,来自亲哥浓厚的嫌弃。
她绝望又无助地想,她大概是真的自作自受,怀了个噩梦存心让自己不好受,倘若那个人,对她保留有一丝一毫的爱,她或许还会义?无反顾地奋力抵抗到最后一秒,直至孩子呱呱落地。
到那个时候,她会给它最好最好的爱……可现在她必须和它说再?见了。
捱到深夜,贺宝嘉压抑的情绪占上风,为让这个小孕妇心情别太糟糕,以免影响手术,贺徵朝不得已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共进?晚餐,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