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加优从镜中看他,只觉橘黄色的光线里,他一双幽深的眼眸透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蛊惑着人心。
“对了,我们台里下个月组织出游,一周时间,去好几个地方,可以携带家属。”池加优赶紧换话题。
“哦,打算带上我?”
“给你正正名,你不是总抱怨我让你做背后的男人了嘛,”池加优讨好地笑,“去不去?”
关少航满不在乎,“到时再说,谁知道有没有空。”
池加优气得牙痒,转身扑到床上,屈膝将他压在身下。
关少航觉得好笑,“女侠,你要干什么?”
池加优磨牙,“十大酷刑。”
关少航笑着把身体摊平,“先来哪一样?”
池加优无法,恨恨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他轻笑,弯起胳膊将她圈进怀里,又拿被子把她像个婴儿似的包起来,“喂,是小狗在施刑吗?”
“你才小狗!不去拉倒……哎,放开我,想闷死我啊……”
正闹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作响,她努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去接,是谈粤。
“谈粤,什么事?”她直截了当。
“……你回去了?”那边的人好像犹豫了一下,大概听出她声音里的欢愉,已经到嘴边的话顿时倾吐不出。
“是啊,都几点了,”她扫了下时钟,“是不是有公事要谈?你等我一下……”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听“啪”的一声,谈粤挂线了。
她愣了一下,嘟囔,“怎么回事?”
还没回过神来,手机被关少航飞快抽走,关机,丢到几步外的地毯上。
“我还要打个电话呢……”说着,她探出身子想去捞,又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半路拦截,不容分说地拉进被窝里。
被子劈头盖脸笼罩下来,她眼前一片黑暗,刚张口,两片柔软的唇就堵上来,她全身跟着软了,还理会什么手机什么公事呢?
管他管他!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二天,在办公室接到安小朵的电话,想起她之前说过,今日要参与录制台里一个活动,以为她怯场,池加优就鼓励了她几句。
安小朵笑说:“怕倒是不怕,我做足心理准备了,而且我主要目的是为助养中心募捐去的。”
池加优表扬她,“你现在越来越有明星范儿了,上次你来录《遥遥时话》,紧张得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呢。”
安小朵哈哈一笑,“总要有个适应过程,不过真要谢谢你给我这些机会。”
“你跟我客气什么?再说你也谢错人啊,要谢也得谢谈粤才对。”
“啊?”
这里有个小插曲,当初池加优向蒋瑶瑶推荐安小朵来上节目,蒋瑶瑶没异议,可是制片那边迟迟不肯拍板,原因当然是安小朵如今际遇不佳,又不是所谓的名人,有违节目初衷,就算少时风光无限,毕竟也是过去式了。就在这当口,她同谈粤抽时间扛了几大包狗粮猫粮去流浪狗助养基地,撞见安小朵跪坐在地上给一只病狗喂药,她脂粉不施,全身上下无一件首饰,穿着白色t恤和卡其色背带裤,头发用根黑色皮筋松垮垮绑在脑后,发丝有些凌乱,浓密乌黑的刘海倾下来,几乎要盖住长睫,身后的落日的余晖洒下来,在她纤细的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她将狗抱进怀里,悉心照料,目光温柔而专注。
时光静谧,城市无边无尽的喧嚣被拦截下来。
此情此景,令新晋摄影记者谈粤灵感突现,果断丢下手里的东西,眼疾手快抓拍下这动人的一幕,回来登在工作微博上,一时间引发转载热潮,评论无数,人人追问这个气质纯净的女孩是谁。
于是,安小朵一举成名,作为嘉宾不再徒有虚名。
经她提醒,安小朵反应过来,忙说:“是是是,多亏了他那张照片,不然我到现在还被你们制片嫌弃。”
池加优抿嘴,“你知道就好,录完节目请我们吃饭啊。”她说到这里,余光扫向谈粤的办公桌,却见座位上空无一人,她一愣,问坐他前边的同事,“看见谈粤了吗?”
“没看见。”
池加优“哦”了一声,琢磨谈粤去哪儿了?几点了到现在都还没露脸,请假?没听他提起啊,翘班?更不可能,跑新闻他一定会叫上自己……突然联想到昨夜接到他莫名其妙的电话,心头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安小朵察觉她不对劲。
“没事,先不聊了,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也快去做准备吧,好好表现,你那些狗啊猫啊今后的口粮可都靠你了。”
安小朵笑着应了一句便匆匆收线。
池加优这时发现有条新短信在通话时进来,她打开来看,居然是谈粤,约她去附近的一个小茶馆见面。
她想了想,拨号过去,响了几声被按掉,顿觉山雨欲来。
小茶馆就在大门出去不到两百米的位置,因装潢雅致,上过相关杂志,在这一带颇有名气。池加优磨蹭了好半天才过去,谈粤等候多时,正靠坐在藤椅里发愣,桌上一杯红茶还是满的,在冷气里晾到现在早已凉透。
池加优走过去,冲他笑,“一大早这么好兴致!”
谈粤抬起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直盯她的脸。
池加优尴尬,“不是请我喝茶吗?”
谈粤抬手招来服务生,点了一壶茉莉香片。
“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池加优。”他一字一字地说。
池加优的笑容凝住,像一个成型的面具,随后又崩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她不再承接对方的眼光,微微低着头,轻声说:“你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