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片静谧,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不时夹杂几声拨算盘的声音。
没看几页,邵宁昭就搁了笔,紧皱着眉。
“秦霖,账目的问题这么多,整个司计部没一个人提过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假账、中饱私囊的问题,只粗浅一看,账目的出入就令人心惊,却能瞒这么久。
“提过,怎么没人提。”
秦霖也停了手,似是在想该怎么说。
半晌,他开口道:“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有个新调任过来的,第一天就看出来账目有问题,写好的折子还在袖口放着,人就跌进来冰窟窿里。”
“捞上来时已经冻硬了,折子也被水泡烂,字迹难辨。”
“官职调动本就艰难,有些人根本没有门路,只能待在司计部,为了活命,可不就得做个鹌鹑。”
他似是在替旁人感慨,实则同样在说自身。
秦家鼎盛时还能疏通门路,但他被调入司计部本就是上位者有意为之,秦家又不如往昔,只能勉力保全自身。
邵宁昭听得心中发沉,张口想说什么,又无能为力。
若是从前,她的话兴许还能派上些用场,现在……
“罢了,先校对账目罢,省得再给人为难我们的机会。”
两人相视一眼,因为同病相怜,气氛竟还缓和了不少。
邵宁昭拨了几把算盘,一笔出账怎么也对不上,她起身就去找管事。
“宋管事,我想看看去年五月到七月的各宫开支。”
宋管事忙得脚不沾地,抬手指了个柜子,“还未整理出来,公主若是着急,自己找找吧。”
说罢,他就往另一个方向去,邵宁昭想叫人都没来得及张口。
柜门拉开,灰尘簌簌而下。
邵宁昭被呛得咳了几声,抬袖掩住口鼻,勉强从厚厚的账目里翻找出她要参考的。
“砰!”
房门被人关上,邵宁昭一激灵,瞬间回神,“里面还有人,别锁!”
随着她声音响起,铜锁扣住的声音格外清脆。
“咔嗒”一声,紧接着是渐远的脚步声。
邵宁昭使劲拽了拽门,厚重的木门只是轻微晃动,连门缝都没开。
屋内昏暗,邵宁昭扶着墙壁,一点点在室内摸索。
进来时匆匆一瞥,她记得屋子对角应该有扇窗子。
司计部变天太快,很多东西都在昨日取证时翻乱,还未收拾妥当,因而邵宁昭走得格外艰难。
“咣当!”
邵宁昭衣摆带过桌角,不知把什么碰到了地上。
不等她俯身去捡地上的东西,门就被人从外面使劲敲了几下。
“宁昭公主,公主?”
“我在。”
听出秦霖的声音,邵宁昭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扶着桌角弯腰,摸索着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擦了擦沾上的灰尘,放在了桌上。
“我去找东西来开锁,公主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