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仍旧空荡荡的,桌面零散放着几张空白A4纸,先前扔在桌上的黑色书包被随意丢到脚边,占据了一部分过道,多少有些挡路。
但没有人敢上前挪开。
就像除了徐嘉年本人,谁也不敢动他的东西,更别说直接把书包甩在地上一样。
“他肯定是又出去打架了。”
周舟来得早,正好碰上徐嘉年,“手上缠着纱布,怪吓人的,也不知道打赢没有。”
正在埋头猛抄作业的胡莱一听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啊班长,我年哥打架还能输?这些年我就没见谁遇上他还能站得起来!”
顿了顿,胡莱无愧自己的名字,张口开始胡说:“都是对面那帮孙子不讲规矩!竟然他妈的带刀!既然敢玩阴的,就得承担后果!”
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好十分钟就到,徐嘉年硬生生拖延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在众人注目下姗姗来迟。
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守在胡家别墅外的秘书们,面无表情上楼。
“啊,带刀!那他还好吧!”有女生惊呼,“看医生了吗?”
“怎么手又受伤了,还要弹琴的呀!”
“是啊,不是说年底有个国际比赛……这样怎么参加……”
女生们把胡莱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着。
林初没有参加她们的谈话,拿出课本自习。
听见关于比赛的讨论,她手微微一顿,很快翻去下一页。
*
一节早读课的时间,雨渐渐停歇,窗外云翳缓慢散去。
因为胡莱的话,教室里的漩涡却越聚越烈,哪怕老师就在台上,也压不住躁动无序的气压。
而徐嘉年一直没来。
参差不齐的气流在班级各个角落碰撞,挤压出窸窣议论声,又因为失去共同的中心,只能混乱流动,始终无法形成真正猛烈骇人的风暴。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顾老师很符合大众对数学老师的刻板印象,黑框眼镜,阴沉着脸,比走廊里巡视的教导主任还可怕。
大家纷纷噤若寒蝉。
课上到一半,顾老师在白板上写下一道高难题目:“谁来做一下?”
包括周舟在内的大部分同学集体低头。
林初注视着白板屏幕,一边思考解题思路,一边听见坐在后面的胡莱牙齿打架的声音:“不要点我不要点我……”很快发现祈祷反而更显眼,直接断气没声了。
林初刚想好怎么解题。
一片压抑的安静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时刻,明明已经迟到大半节课,徐嘉年仍旧神色自若。
大大方方从前门走进来,他冲讲台上的顾老师点了下头算作示意,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气温骤降,他今日穿了件黑色衬衫,衣袖很随意地挽起,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
以及缠在手上,有些凌乱、隐约向外渗血的纱布。
徐嘉年出现的一瞬。
所有混沌失秩的气流终于找到焦点,以他为基准,缓慢回旋,渐渐增强。
最后发展成一场无声又盛大的风暴。
处于最中央,黑衣黑裤的少年神情漫不经心,任由风暴眼外最猛烈迅疾的气旋扫过衣角。
身姿挺括。
无所谓任何人的目光。
“徐嘉年。”
很快被点名,“别走,上来做完这道题。”
顾老师大概有些不满他的放肆:“给你十分钟。”限定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时限。
林初坐在座位上,看见徐嘉年挑了下眉。
没说什么,他转身走向讲台,从顾老师手里接过触屏笔。
昨天挡她那一下用的是惯用手,被划伤的右手缠着纱布不好握笔,扫了眼题目,他直接用左手书写。
触屏笔落在白板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写满一行,很快换去下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