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宗此人贼的厉害,虽与几人同处落脚,却不同住一间客栈。
秦葶与魏锦心同住一处,缓了整个下午,她稍养了精神,脸色终于恢复如常。
秦葶站在窗前望天也不说话,魏锦心觉着没意思,便朝她走过来,扯了她的袖子坐下。
“你在想什么?”魏锦心忍不住问。
“我在想京城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人很快就能追到这里来。”
也是在想自己该如何脱身,如何摆脱赵林宗。
何呈奕曾讲过赵林宗此人唯利是图,与他爹一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而行,不会在利用不上的东西身上浪费时间。
到时秦葶只怕万一路下去,见再没可利用价值便会被杀掉。
那样岂不是更冤。
“许是我在京城人的眼中已经死了。”魏锦心浅笑笑,她太了解祖父为人。
往口中送了茶汤,这里送客的皆是散茶,也仅做解渴之用,若真的品起来,还有股子陈霉味儿,甚至比不上她从前在府里下人喝的。但她却觉着甘甜,许是因为与许录源在一起的缘故。
“秦葶,我当真不知道你是有何勇气敢从皇上的手里逃出来的,我本以为不爱宫里生活的只有我一个,倒不想你也是如此。”
秦葶轻抿唇角,“心不自由,那里便是牢笼,不过你比我强多了,许公子待你很好,我看的出来。”
夕阳透过窗角照在魏锦心的一只眸子上,将她眼底晃成了琉璃色,配上她眼中失而复得的光亮,她眼底浮起甜意,“我和录源自小一同长大,是青梅竹马。他教我骑马射箭,我教他写字画画。”
“他是待我很好,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小家里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姐姐身上,录源是最关心我的人,他一门心思的想要建功立业,想在我父亲面前争脸,就是有一天能娶到我。”
“他上阵杀敌时拼尽全力,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受到我父亲的赏识。我想,若不是因为我要入宫,父亲也是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到头来造化弄人,录源拼了那么多年的命,换回来的那点功绩,到头来全都化为灰烬,他不得不前往蜀州从头开始。”
“你会觉得苦吗?”秦葶问道。
“跟录源在一起就不觉得苦,他以后也一定不会让我吃苦。”她万分自信回道。
瞧着魏锦心满脸的幸福之意,秦葶也不觉被感染,转念一想自己,又觉着很可笑。
自己陪了一个男人整整两年,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换来的结果却是这般。
何呈奕每一步都在算计,就连自己也是。
从前的时光当真是白付。
实际上秦葶是很羡慕魏锦心的,因为有一个男人肯为她拼命,肯为着她打算未来,可自己呢?从头到尾也没被人好好爱过。
赵林宗的一句‘残花败柳’好似一记闷棍敲醒了她。
她曾失给过何呈奕,她到底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垂眼抠着自己的手指,白日里只顾着和赵林宗生气了,倒没细想过他话中的不对劲。
很久之前她也不过见过赵林宗两次,头一次她还没有入宫,第二次她是以宫女的身份。
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跟过何呈奕的?
越想越觉着不通,他一个外臣,又如何得知何呈奕的花事?
再朝前细想,她偷腰牌逃出宫的那日,怎的赵林宗会那般巧合的在宫门?????口等他。
当真是巧合吗?
可是转一想,谁又能知道当时的一举一动?
时隔不算近,秦葶已经有些迷糊了。
于长亭县整整停了三日,堆在长亭码头的商船越来越多,皆是惧怕前头的水匪不敢前行。
听说这波水匪本事的很,水性极好,附近官府派出人去围剿皆无果。
有明眼人见了便知,哪里是无果,只是官船随便过去走个过场便是。
实则朝中这种拿官俸不干人事的府衙并不少见,都是何成灼在位时养的风气,朝中不管,底下的人肆意妄为,且等着商船交些剿匪的银钱,若不然便在此一直堵着。
待堵的人多了,各船的船老大便前来商量给官府送银的事。
一来二去时间便耽搁下了。
这头没等到商船通,便先等来了官府的搜查。
各关卡各州府一直都没放弃对赵林宗的追捕,这也是为何赵林宗自到了长亭便没再露面。
眼见着商船不开,他也不能再等下去,又隔了一日便命人带上客栈几人出了长亭。
春日里不光商船走货,也有许多行脚的商行活泛起来。
一行人便化妆成商队,随意做了做样子一路朝南。
且到了下个关口再想法子出关。
过了长亭便是玉河州,一行人与其他商队混在一处,住进了一处停脚的驿馆。
官道一路这种接待脚商的驿馆不在少数,房子建的宽大,房间又多。
暂歇一夜,到了次日天还未大亮,赵林宗便派人前来敲门催着上路。
赵林宗是急着过了玉河州再行水路,这样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