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问,安遥也反应慢地察觉出不对,侧过身看向身边的小孩,问:“星星,哪里不舒服吗?”
宋星仍是沉默地摇摇头,不说话。
“是不是饿了?”安遥猜想道,“姥姥不是说给你带了吃的,你要不要吃点?”
一听这话宋星彻底忍不住了,温热的泪珠从眼眶中争前恐后地涌出。
安遥下意识伸手去抹,却怎么也赶不上泪珠下落的速度。
“怎么了星星?你说话呀。”安遥惊慌失措着安慰,“是不是想姥姥了,等一等,我们很快就到镇上……”
“姥姥不会在镇上!”宋星带着哭腔打断道。
不等安遥反应,司煜深抢先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就是说姥姥走了,不管我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去,我从昨天就感觉她不对,但是我阻止不了她,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个没用的小孩……”
宋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安遥心里也难受得紧,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姥姥那么疼爱你。”
司煜深则是直接让郁青掉头,在安全行驶的范围内,以最快速度往回赶。
如宋星所说,他们离开了不到两个小时,歪脖子树前的院子里已经没了宋巧曼的身影。
打包好的行李孤零零地堆在四处,院门也没有上锁,就像是主人不打算再回来似的。
许是猜测到几人会来找她,客厅的木桌上用搪瓷茶杯压着一张字条和一张银行卡。
纸条上面有被泪水打湿又风干的痕迹。
【对不起,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星星就拜托你们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星看到字条哭得更凶了,把安遥腹部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事已至此,没有人知道宋巧曼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留给安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是个不相干的人接的,那是个远在大西北的小卖部老板,这号码是他几年前买的,对宋巧曼祖孙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而那张密码是宋星生日的银行卡里存着三百万。
司煜深倒是捋着号码又查出点别的线索,号码的上一任主人叫宋玲,生长在绥安村,初高中都在绥安镇就读,大专是在北城读的。
从大专毕业之后的履历无从考察,但值得注意的是,宋玲的手机号码易主是因为她本人已经去世了。
——在宋星出生的那一年,是自杀。
资料显示宋玲至死都是未婚,所以无法得知孩子父亲的消息,但是资料上联系人那一栏填写的是:母亲,宋巧曼。
所以,成莉叫宋姥姥疯婆子真的是有原因的。
安遥得知这一切后如此想到。
宋巧曼的离开出乎所有人意料,淡淡的忧伤笼罩着他们,他们沉默着布置新家,沉默着适应新环境。
但再如何忧伤,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在搬到镇子的一周后,宋星开学了。
绥安镇紧靠北城,借着超一线城市的光,镇子繁华程度比同级地区高出不少,镇内居住人口也远高于其它镇。
甚至有些在北城租不起房子的,会在绥安镇租间小屋,然后早早起床转几次班车赶往北城。
郁青给两人租的是一套两室一厅带个小院的阳光房,不是租不起更大的房子,主要考虑他们现在处于计划初期,行事要低调,再就是司煜深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只能选择一楼。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点,是司煜深在选房子的时候,跟郁青说安遥喜欢没事在院子里照护花草、晒太阳,所以让郁青优先选择有小院的房子。
但司煜深不许他把这件事往外说,他也只能歇了到处炫耀的心思。
如司煜深所说,安遥的确很喜欢这个小院,搬来的当天下午,就把他的宝贝花盆放在了院子窗台上。
这间窗户是他们的卧室窗户,平时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外面的小院,布局上和乡下小院区别不大,只是这里的院子比乡下小了太多,可以说是i院。
院子里正好可以放下木质猫窝和剑麻猫爬架,正好适合小白在这里玩。
院子顶部用的是采光玻璃方便阳光照射进来,其余部分则拉了层厚密的铁丝网,既保证了空气流通,也顾及到了安全性,现在正好可以用来防止小白乱跑。
毕竟镇子里不比乡下,真让小白偷溜出去还是有危险的。
说起来搬到这里当天,宋星收拾行李箱时看到里面有一塑料袋子猫薄荷,想必姥姥早就做好了让小白也跟着安遥两人走的准备。
郁青本是准备了两间房,想着司煜深和安遥一人一间,不成想出了宋星这个变数,其中一间房给宋星布置成儿童房了,折腾到最后安遥和司煜深还是住到了一起。
考虑到家里有大小两个孩子都要学习,司煜深买了两张学习桌,一张放在宋星房间,另一张放在他们卧室。
安遥看到桌上厚厚的学习资料和字帖委屈地扁扁嘴角,司煜深不动声色瞄了眼窗外阳台上的绿萝,他顿时老实了。
为了变聪明还是要努力学习的!
安遥握紧小拳头。
新家的厨房和卫生间比乡下小院小了些,毕竟是镇里统一盖的房子,不能肆无忌惮地改图纸,但好处是在客厅有一张现成的四方桌子,正好当做饭桌,不用再把折叠桌搬来搬去了。
这套房子有近二十年的房龄,以前住的是一对老两口,整体装修风格偏老式,杂物柜里还堆着些大红大绿的老物件,地板是猪肝红,几个房间的柜子也都是黄色木纹。
司煜深对房间装修风格很是嫌弃,考虑到暂时没有适合的房子,而且在这里也不会住太久,只好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