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煜深眉心一挑,他想,讲故事可不是安遥的专利。
“昨天是你给我讲睡前故事,今天该轮到我给你讲了。”他缓缓开口。
安遥身形一顿,烦闷的情绪略减,他说:“好呀,我最喜欢别人给我讲故事了。”
司煜深唇角勾起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他点开手机自带的图书软件,打开了稳居名著榜前几的《哈姆雷特》,低沉着嗓音缓缓开口:
“丹麦的艾辛诺尔堡,在城墙的一平台上,守卫柏纳多与佛郎西斯哥入。”
“此时正是深夜,一片漆黑中,佛郎西斯哥在城墙上站岗,而柏纳多来接他的班……”1
“嗯……”安遥没听几句就晕乎起来,他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又不知从何问起,他甚至怀疑司煜深是在说与中文相似的另一种语言。
几分钟后安遥小脑袋一歪,咚的一下砸在司煜深肩头,沉沉睡了过去,温热的呼吸打在司煜深胸膛,和风扇吹在腰腹的凉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司煜深伸出根手指,把安遥的头往旁边挪了挪,同自己隔出点距离。
他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小祖宗哄睡着了,他今天可不会干把安遥叫醒这种傻事。
屋里的风扇隆隆响着,屋外响雷也炸成一片,两边声音混在一起,本是吵得耳根发热,司煜深却从这氛围中品出一丝静谧,只要他不去在意,好像也没那么吵。
他看了没几分钟书,便也缓缓垂下手,陷入睡梦中。
翌日,叫醒他的是熟悉的歌声。
只是听起来和昨天不太一样。
“长亭呜呜外,古呜呜道边,芳、芳草呜呜呜——”
这是,哭了?
司煜深赶忙起身,小心支撑着身体坐上轮椅,他离开房间才发现安遥没坐在客厅门槛,而是蹲在院子的一处角落。
下了一夜的雨,院里没铺砖的地方被雨水泡得一片泥泞,有砖的地方也积出一个个鸡蛋大的小水坑。
安遥此时就蹲在泥泞的地里,对着地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土堆,一边哭一边唱,唱得险些背过气去。
昨天睡前还好好的,司煜深摸不清他这是怎么了,顾不上弄脏轮椅轮子,转到安遥面前,问:“发生什么了?”
安遥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哽咽道:“小绿死掉了,昨天晚上我还看它在瓶子里趴着,今天早上他就不会动了,没气了——”
“然后你就把他埋了?”司煜深看着近处的小土堆。
“嗯、嗯,要入土为安。”安遥点头,“可是我想不明白,它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掉。”
其实司煜深昨天就觉得那只蚂蚱状态不太好,不像别的蚂蚱那么有活力,而且安遥的饲养方式也算不上妥善。
他拍拍安遥的臂膀,安慰道:“蚂蚱本就不是寿命长的生物,生活环境,吃食,种种原因都会导致蚂蚱死亡,你别太难过,或许他已经转生成食物链更高层的生物了。”
安遥听不懂食物链,但他明白转生,于是又断断续续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