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於是轉移陣地,從沙發挪到了椅子上。
夏景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兩個人面對著面,江子鯉飯都有點吃不下去,瞪著眼珠子,以眼神質問對方:
你怎麼認識我姥姥的?你潛入我家有什麼目的?從實招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信號沒傳達到位,夏景掃了他一眼,居然沒什麼表示。
江子鯉氣到一筷子給肉包來了個戳心劍,聽見姥姥說:「這兩天軍訓感覺怎麼樣呀?」
「……還行,」江子鯉沒滋沒味地扒拉著菜,然後咬了一口包子,「教官人挺好的,沒怎麼折騰。」
事實上是他轉到傷兵連,根本沒跟著大部隊訓練,怕姥姥擔心,就沒說實話。
江子鯉總覺得自己和北城這個地方八字不合,要不然怎麼又是水土不服,又是冤家路窄。
再說焦候當時都快被蚊子咬成綠巨人了,他都沒事,怎麼就自己過敏了。
「我看也是,這小臉一點也沒曬黑。」姥姥笑著輕擰了一下他的臉,江子鯉猝不及防下嗷嗷叫:「姥姥,還有別人在呢!」
夏景喝著湯,視線越過碗沿看了一眼。
江子鯉覺得在死對頭面前丟了面子,氣鼓鼓地悶頭吃飯,不肯說話了,半張臉埋在碗裡,連頭髮絲都翹著抗議的弧度。
姥姥今天看著心情格外好,應該是真的很久沒見外孫了,一直絮絮叨叨地給他加菜。
夏景垂下眼,一聲不吭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後,就想要站起來:「我先去洗碗……」
他剛有動作,姥姥突然轉過臉來,和藹可親地看他:「小景也沒變黑,還是白白淨淨的,讓人看著就喜歡。」
夏景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嗓子裡,他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
「白淨」「討喜」這些詞,好像天生就和他不太對付,夏景活了十六年,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形容,連話都不知道怎麼回了。
然後就聽見飯桌另一邊「噗」了一聲。
江子鯉聽見這句,差點把飯噴出來,憋笑憋的原地發抖。
誰知姥姥又拋下一個重磅炸彈:「姥姥想起來了,你們是一個學校的吧?在不在一個班裡呀,之前在學校見過面嗎?」
頓時,兩個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江子鯉先下意識瞥了對面一眼,輕咳兩聲:「不太記得了,我臉盲。」
夏景:「見過。」
兩個人同時出聲,截然相反的答案碰撞在空氣中,撞出了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片刻後,江子鯉試圖找補:「呃,其實也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夏景已經站起身,端著碗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