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蹭不影响驾驶,我回广州再补。”关妍没看他,背过身刷开房门,径自进了房间。
吃了药迷迷糊糊睡醒一觉天都黑了,关妍靠坐床头,打开关机大半天的手机。
几条未读短信,她全没看,给养老院去电话。得知何梅的遗体已移送火葬场,关妍回复说,明天一早过去。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看了会,她点开阮东升的短信。
【听小区保安说你回老家了,我帮你挂了下周五肿瘤医院的专家号,赶得回来吗?】
关妍推出键盘,单手敲字,【可以。】
短信发送成功,阮东升的电话立刻追了过来,凝重道:“关妍,节哀。”
“嗯。”关妍盯着电视。
“开始戒烟了吗?”
“没。”
“需要的话,我过去接你,最近天气——”
“阮东升。”关妍听不下去,摘掉眼镜闭着眼睛说,“如果让你姐姐知道,她的宝贝弟弟这么关心她死去老公的姘头,她会不会气吐血?”
手机里短暂死寂后,“……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关妍冷嗤,“这世界上也许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我跟了陆修明七八年,他有钱,对我也不差,我如果对他一点感情没有,这话讲出来你信吗?”
言毕收线,手机连同眼镜一并扔掉,关妍倒回大床,沉沉合了眼。
真他妈的累。
手机故意较劲似的,又开始嗡嗡震响,紧锣密鼓的短信提示音一声接一声。
关妍不用看也知道,阮芳菲又发起了新一轮拙劣的垃圾文字攻击,用尽恶毒字眼诅咒她不得好死。很快,像寿终正寝一样,手机耗尽电量自动关机。
关妍翻出备用电池,没找到充电器,打座机找前台借万能充。保洁阿姨送来房间,告诉她,有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娃娃在大堂等她。
关妍猜是窦小宝和江屹,也的确是他们。
都没穿校服,窦小宝一身崭新灰色羽绒服,精神帅气。相比之下,江屹形如落魄小老头。穿件极不合身的涤纶西服,驳壳领厚垫肩,八十年代的老古董。整个人萎靡不振佝偻着背,面色也憔悴,灰里发青。
打照面,两个大男孩并排而站喊姐姐好,江屹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先还你,剩下嘞我再想办法。”
关妍接过钱,直视他,“想什么办法?”
江屹没回答,闷葫芦一样低下头去。
窦小宝嬉皮笑脸搭上他肩膀,“阔以嘛兄弟,一天不到搞到笔巨款,你娃不会真切卖身吧。”又信誓旦旦拍胸脯向关妍保证,“姐姐你放心,我兄弟说话算数,他说有办法肯定有办法。”
最好是,关妍心道,看眼时间,她随意张罗,“走,用巨款请你们吃饭。”
窦小宝兴高采烈跟上,江屹却没动,脚底生根杵在原地。
关妍回头,“不给面子唛,小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