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绾袖袍之下的玉手死死攥紧,眼中已然泛起阴戾之色。
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
不就是想让宁修言前去荆州治疗痘疮吗?
可当初宁修言已经说过了,他的法子只能针对尚未感染痘疮之人,而对于已经病发之人他也是束手无策。
为今之计,对于荆州的百姓,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熬过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至于让宁修言前往荆州,沈卿绾想都不曾想过!
虽说接受过种痘之法的人不会受痘疮感染,但她不敢赌!
一来,荆州已经沦为重灾之区,不是一个宁修言就能解决的!
二来,当地百姓已经对朝廷极为不满,若是派宁修言前去,先不说能不能治得好,光是到了那儿,荆州的百姓就得先撕了他出气!
况且,若是荆州痘疮治理不当,怕是这些人又要借机打压宁修言了!
想到这里,沈卿绾胸口顿觉憋屈,随即双目如刀般死死盯着文官之首的郭元德。
后者却是一副闭目养神,似是王茂清所言与他无关的模样。
而宁修言听到这话都快被王茂清给气笑了,合着这傻逼想道德绑架自己?
他怕是不知道,宁修言可不是前身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讲道德?
我若没有道德,你又该如何应对?
只可惜,宁修言还没开口,一旁的章恒益却是先忍不住了!
“王大人倒是好算计!都说受人恩果千年记,若无宁侯爷的种痘之法,你户部尚书阖府上下谁敢说不会受痘疮之灾?不念侯爷恩请也就罢了,怎得还恩将仇报,将人往火坑里推?若是如此,往后你户部尚书府可别差人来我太医院求情面了,老夫可不想太医院的同僚步了宁侯爷的后尘!”
章恒益的太医院可不惧这满朝文武,相反,这些人还都得对自己礼遇有加!
毕竟谁家没个病人?
总有求到太医院头上的时候!
而身为总判院事的章恒益,只要他不开口,底下的官员谁敢私自出诊?
再说了,坊间郎中怎可与太医院这些杏林圣手相提并论?
坊间的奇人异士终究还是少的,那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等你找到他,家里病人的坟头草都得数尺高了!
王茂清面色一僵,他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从不插手朝堂之事的章恒益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威胁自己!
可若是他细细想来自当应该明了。
如果不是宁修言,他章恒益这个总判院事怕是已经做到头了!
变相来说,宁修言保住了他的官位,更是让他学到了种痘之术。
便是章恒益称呼一声老师,他宁修言也受的起!
此刻的沈卿绾心中顿觉畅快无比,甚至已经在心中盘算撤销对章恒益的罚俸惩戒了!
“陛下,臣以为王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而开口之人站出来的瞬间,却令原本闭目养神的郭元德白眉一抖。
“莫爱卿不知有何高见?”
看着礼部尚书墨青恬,沈卿绾也是纳闷不已。
此人与王茂清不同,他并非是郭元德一系,反而更像是章恒益一般从不站队,只关心自己礼部之事,眼下怎么连他也跳出来了?
“陛下,臣以为,在场众人,若论对痘疮一症了解最深之人,非想出种痘之法的宁侯爷莫属,故而臣请陛下加派人手沿途保护侯爷前往荆州,若能解决荆州痘疮之危,那是再好不过,倘若侯爷对荆州痘疮也束手无策,届时,陛下加派的人手也可保护侯爷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