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大型的木雕画,汽车车厢装不下,放在后座又容易磕碰,才会用到这辆小三轮。
果然,三轮车的露天车厢里,躺着两张巨大的木雕画,被用厚厚的牛皮纸和棉布包着,防止在路途中磕碰。
这两张画几乎把车厢底部铺满了,只在最前方留了一道空隙,空隙里放了张小凳子供季眠坐。
段酌脚踩在车头的驾驶座台阶上,腿一迈就坐了上去。他回头对季眠道:“上去,护着料。”
“哦。”季眠伸手扶上车厢的边沿,还没跳上去,就被边沿铁皮的温度烫得缩回去了。
此时还在三伏天,正是酷暑,头顶的太阳毒辣得很,把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烤得滚烫,何况是铁皮呢?
段酌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却不是嫌弃他动作慢。
这一年,季眠变化很大。之前那头夸张“时髦”的型被剪成寸头,后面长了又修了几次。
季眠本身是直,量多,但是细软,并且很容易炸。
头留长以后,如今就在脑袋上软软地蓬起来,像是猫咪炸起来的毛。任谁看他都忍不住想薅一把。
在木雕店里捂了一年,季眠比刚来时更白了,白了好几个度。站在那里,像块人形的反光板。
段酌盯着他瞧了半晌,忽然对孙齐道:“去找把伞。”
“啊?”孙齐很懵。
要下雨了?天气预报上没说啊!
段酌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去。
“哦哦!”孙齐麻溜地去了。
这边,季眠拽着自己的短袖下摆,将衣料在铁皮边沿上垫了一下,总算是上去了。
他的腰露出一截,很细,白得晃眼。
段酌原本懒散倚着身子,从后视镜里看他上车,见状偏过了脑袋,不再看了。
季眠松开手,衣摆落下,重新挡住白晃晃的腰身。
没多会儿,孙齐回来了,手里握了把薄雨伞。
伞面很劣质,瞧着几块钱买的,一看就是糙极了的男人用的。
“换一把。”段酌语气平稳无波,“能挡太阳的。”
“啊?太阳伞?”孙齐单手捧着雨伞,“大哥,我没有啊!”
“找你穆姐去借。”
季眠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脑袋里跟孙齐的想法一模一样:“哥,今天要下雨吗?”
没得到回答。
季眠便不吭声了。
孙齐再回来的时候,左手拿了一把浅绿色的素面太阳伞,里面胶着黑色的涂层。
“这回肯定对了!我找穆姐要的。”
段酌“嗯”了声,对季眠:“打着。”
“……”
为什么要他打伞?
但大哥说的话,他要听。季眠一直谨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