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床晚了,但很幸运没有错过下雪。
这是第一场雪。心心念念盼望许久的。
屋外落雪无声,女孩透过窗户向外张望,天苍茫地浑白,目之所及皆是最纯净的颜色。
能让人的心也一下子静下来。
她伸出手去抓飘落的雪花,只是琉璃易碎梦易破,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就会消融成一滩水。
即便如此,可以见证刹那的美丽也足够满足。
电话响起,温岁打开免提。
“岁岁你在哪呀。”
是江随。
听到他的声音,温岁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我在家呀。”
“我在你家楼下。”江随撑伞仰望五楼打开的窗户,嗓音宠溺含笑:“下来带你看雪。”
温岁兴奋地外套也来不及披,跑到楼下。
她穿得少,江随快步过去,假装生气地责怪。
嘴上这么数落着,却真的舍不得骂她,将伞递给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孩披上。
温岁担心他冷,说还是上楼拿件衣服。
“没关系。”男人哈出热气,“待会就不冷了。”
为什么待会就不冷了?温岁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撑伞来到空旷的前院。
这里积了厚厚一层雪,温岁从没见过。
慈城的雪很少会积起来,跟老天撒绵绵冰似的,少得可怜,小的时候温岁顶多趴在阳台,用一丢丢的雪堆个小雪人。
她干脆扔掉伞,任凭雪子落在头发、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地里。
黑色的伞在白面上绽出了花,温岁弯下腰,朝手心哈气。
她捡了一簇雪,揉成球。
江随蹲在不远处给她堆雪人,她坏心眼地瞄准,投射——
“啪。”
江随惊讶地回头,看见温岁在笑。
大方地笑,毫不顾忌地笑,他头一回见她那么开心。
黑发上缀着零星的雪子,仿佛装饰的珍珠,她是冰雪童话里的公主。
江随觉得很值得。
后来,温岁又上楼添件羽绒服,她戴上围巾和耳罩,全副武装。
虽然臃肿,但保暖,继续和江随大战。
除去新秀设计师的身份,她就是个小女生,爱玩爱闹的小女生。
从前不曾发现,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她活泼,爱笑,鬼灵精怪。
她立在漫天飞雪里,笑容比朝日灿烂。
江随握着雪团就这么望着她。
如果,一辈子这样地老天荒多好。
雪还在下,蔓延的爱意不停。
温岁跑到他身边,呼呼地喘气,层叠的围巾裹住她半张脸,露出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
她扒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还玩嘛。”
“那叫单方面殴打。”江随笑。
温岁穿得太多了,走起路来有些笨重,所以江随揉好雪团都舍不得往她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