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是办公室的常客了,早就把流程背得滚瓜烂熟,一路上杨主任先是喋喋不休地对他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批评教育,然后义正言辞地让他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写不完不准回家,否则就给他爸打电话。
沈辞听到沈临舟三个字,眼神冷了冷,随便拉了条椅子坐下。
待杨主任走后,他看着面前的白纸,闭眼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
然后把白纸五指捏成团,呈抛物线被扔进垃圾桶。
他站起身,径直走出办公室。
走出校门口,看到一抹娇小俏丽的身影立在树下,沈辞愣了下。
路桑捏着书包带,看到他眼神亮了亮,朝他跑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沈辞问她。
路桑抿抿唇,正要在手机上打字,眼前覆上一片阴影。
少年清瘦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路桑抬眼看到他脊背微微绷直,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半晌,沈辞转过身,漆黑深湛的目光凝着她,低沉着嗓音说:“有什么事,手机上告诉我,我先走了。”
旋即就是一个落拓不羁的背影,路桑看到他走向路边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后座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五官周正,他冲沈辞笑了下,莫名渗人。
车子上气氛冷滞,谁也没开口,司机的一颗心却时时刻刻悬在喉咙,生怕这对父子在车里就打起来。
很快,车子进了一处别墅区。
进门后,沈临舟脱下西装外套,他常年健身,虽然人到中年身体肉眼可见的发福,但他无疑是硬朗强健的。
“听说,你在学校又惹祸了。”沈临舟声音平静,一边慢条斯理地摘手上的腕表。
听起来就像家长对孩子再普通不过的问候。
佣人察言观色,捂着小少爷沈希的嘴巴,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沈辞抄着裤兜,吊儿郎当地嗯了声。
猝不及防,一个烟灰缸破空飞过来,他目光一凛,头歪了下,玻璃砸在墙上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下不知道藏了多少肮脏和不堪。
长椅上,沈辞掐灭烟,把啤酒瓶捏瘪,随手扔进垃圾桶。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住。
小姑娘乖乖巧巧站在那,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风有点冷,白色的裙摆被吹起弧度,她搓了搓手,继续安安静静地等待。
直到看到黑夜中挺拔而立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睫,走上前。
不知道看到什么,水润的杏眸睁了睁,视线停在他下颌处的伤——一条小口子,伤口不深,但往外冒着血珠。
路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烟草味,还有一丝黏腻的血腥味。
她视线顿了会儿,从斜挎包里翻出一枚粉红色的创口贴,踮起脚给他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