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老妇人还说了一些话,不知是想把这个故事讲完,还是特意的说给某些人听:“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去给每一个死去的习家人买棺材,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去抗衡,更没有勇气去大张旗鼓的为习家人去操办后事,我们只能在夜晚无人的时候去悄悄的把他们埋了,他们都埋在一处。”
得知哥哥和家人的消息还有安葬的地方,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况且她出来的时间也已经够久了,她在这个街上也待了有一会的时间,安全起见她不能够再多待,待的时间越长被现的风险也就越大,她得赶紧离开,在简短的和她们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老妇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彻底的消失在人群中。
她在出了镇子以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镇子,没有任何人看她,便往西郊山林的方向走去。
习芯在去往条路上前进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艰难,一步一个脚印,她的脸也不知从何开始有麻木的迹象,整张脸绷着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一晃眼看过去就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现在的这副样子无论任何人来瞧,都不会瞧出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跟别人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不爱说话,那样别人也只会认为她只是腼腆,内向而已。
她和其他人一样的地方,都拥有着完好无损的表面皮囊,不一样的却是其他人都还保持着天真,而她早已千疮百孔。
世界上再无人能透过皮囊去看到她那早已满目疮痍的内心,也再无可能从她的脸上能看到笑容。
她早已在家遭逢巨变的那晚,哥哥被打死的那一天死去,现在的她活着就是行将就木,完成最后的嘱托和责任,她把自己的内心彻底的封锁住,将最真,赤诚热烈的善良之心永封海底,世上至此再无像小太阳般的暖习芯。
习芯现在的耳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刚刚那个老太说的话,根据老太的话一遍又一遍描绘着哥哥被那些人打的惨状画面,每一铁链下去哥哥是该如何的疼,哥哥从小都没有吃过苦,也没有挨过打,当那一下又一下的打下去哥哥是如何承受得住,哥哥当时一定疼极了吧,从小都没有吃过的苦,受过的疼,在那一刻却全都受完了,死前却尝尽了人间的恶苦。
命运就像是在给哥哥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掌管人命簿的那个神仙也一定是喝醉了酒,才在哥哥的命簿上写上这荒唐的悲惨命运。
习芯到现在都无法回想哥哥死的惨状,强迫自己忍下去的泪水回流至心脏被割裂成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处,这一条一条裂开的口子在接触到盐水的那一瞬间被刺的生疼,她用手紧紧的捏住自己的左胸处,尽管使上了力,可她内心的疼痛却还是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减轻。
反复被泪水冲刷的伤口愈加的加深,有些伤口口子甚至在开始流血,疼痛的加剧让她的脸越来越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般的汗珠。
洗刷过伤口的泪水再次回到眼眶中,这次她没有再强迫自己忍着,就那样任由着泪水侵蚀自己的脸。
她抬头对着依旧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大吼,控诉:“你算什么神仙,你这个神仙就是这样安排人命运的吗?把好好的一个人就安排成这样的结局,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都还没有去享受,他才二十五岁啊,才二十五岁啊。。。”
她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出自己以前从没有过的音量,好似这样天上那个醉了酒的神仙能够听见,能够为他那个随笔的涂鸦感到后悔,愧疚。
她控诉到这里时完全不出任何的声音,哪怕和着的哭声也听着是沙哑的,不知是不是心脏处的疼痛还是失去家人的疼,她笔直的背已经弯成了板拱桥的形状。
她就那样捂着心口,撕心裂肺无声的哭着,可好似这种方法也完全压制不住她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将这些痛苦又再次的对着天上的神明开始指控:“你这个狗屁神仙,你快睁眼看看啊,被你写的荒唐的好命人士早早死去,可那些噬人命的恶霸现在却在好好的活着,你到底是在普渡众生,还是在普渡恶霸。”
这些控诉没有消除掉习芯内心的痛,她接着松开捂着胸口的右手,转而用右手指着天空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屁神仙,我习芯从此不信你这个神仙,也不再对你虔诚,更不会再给你们烧高香。”
她在骂完这一切之后,继续拖着沉重的脚一步一步的往西郊的大山方向走去,约至走了大约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终于走到了大山脚下,在这时她便停了向前迈的脚步,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观察了四周的环境,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时她才放了心。
西郊的这座大山是最荒凉之处,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几起凶猛野兽捕食人的事故,所以从打那以后就很少有人来这里,之前住在离这不远处的住户也全都搬走了,没有人的光顾这里也就开始渐渐的变得荒凉,杂草树木横生,在高大的树木映衬下,这座大山更显得阴森可怖。
习芯走至一棵树前捡拾起一根两指粗的树枝,她拿着这根树枝不断的拨动着前方的杂草,确保不碰见其它什么吓人的小动物。
她就这样一直朝着深山处的方向边用树枝在前面探路边往前走。
她又走了大致一个小时左右,看见一处全是坟墓的杂草空地,她停下了往前的脚步,在这里寻找了一圈,终于在这一众的新坟堆里面找到了刻有哥哥墓碑的坟墓,只见一个小小的土堆,在土堆前面插着一块简易的木牌,上面刻有哥哥的名字。
在确认这是哥哥坟墓的那一刻她整个身子彻底的瘫软跪坐在哥哥的坟前,那样鲜活的一个哥哥就这样被埋在了这个小小的土堆下面,他还没有好好的享受本该属于他的时光,也还没有散身上的光芒,他的才华还有才能都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这样草草的终结了一生,她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哭他这个傻哥哥,明明已经脱身了为何又要跑回去;也在哭上苍的残忍无情,既然赐予了他这样好的才华为何又早早的收掉他的性命呢?那群作恶的人为何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老天你真的是有在睁眼在看这个人世间吗?
她就那样跪在哥哥的坟前泄自己心中的怨念,也在回忆着哥哥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还记得哥哥之前跟她说过,等她能够掌握家业的时候,独立的打理家里生意的时候,他就把生意交给她打理,自己也想偷偷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游历世界,看遍好山好水,去品尝各地的美食。
可是曾经的她却不以为意,完全没有想过打理家里的生意,整天的游手好闲,到处闲逛,完全享受着哥哥给到的无限包容和宠爱。
她就这样静静的跪在她哥哥的坟前想着曾经和哥哥相处的每一个场景,哥哥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好悔恨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听哥哥的教诲,为何没有早早的学会长大,多帮哥哥分担些,让哥哥能够也多去享受他想要去享受的生活啊。。。
可是现在她想要去实现哥哥曾经的这一理想,却再也无法实现,她现在心里甚至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嗔念:这个世界上要是有真的让人能够起死回生的术法该有多好,或者是时空的穿越,这样她就可以救自己的哥哥还有习家的一整个族人,所有的人都不会死去。她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她一定会努力的听哥哥的话,认真的跟哥哥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她也会先一步动手解决掉那些恶霸。
现在再多的悔恨和泪却换不回哥哥,也换不回习家的整族人的命,所有在内心的幻想最终也就只是幻想。
她现在的能力无法改变任何的结局,反而是要好好的藏好,将这几个孩子养大,好好的活着,他们不能再丢掉性命了。
她不知道在她哥哥的坟前哭了有多久,她没有去仔细的算过,只记得眼睛里再也流不出眼泪为止。眼泪枯竭后她便就静静的跪坐在哥哥的墓碑前,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眼神呆呆的望着那一小小的坟堆,中间偶尔会喃喃自语一两句话,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从烤人的阳光一直坐到太阳沉落于西方。
阳光褪去,夜色渐渐降临,她好似这会才渐渐回过神般,她望着天色越来越黑,这才像是想起什么般跪着朝哥哥的墓碑磕了三个头,后又朝着四方各磕了三个头,这样就算是向每一个深埋于此的习家人磕头了,在这一切都做完后她便赶紧起身朝另一个大山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回她和弟弟妹妹们躲藏的那个山洞后已经是非常晚了,具体几点她不记得,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条件实在有限,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计时的钟表,只依稀的感到身上一阵潮湿寒冷,衣服都被夜晚降下的露水浸得湿润。
她不在的这一天估计弟弟妹妹们都已经饿坏了,她将回山时在路上采摘的野果子还有野菜都放在她们居住的洞口地面上,她点上一根小小的蜡烛看看弟弟妹妹们都在干什么,却现她们都不在,这一下她又被吓得脸色白。
她赶紧吹灭了蜡烛往山洞外面跑,她很担心她们被那些恶霸找到被抓走,这样她又会再一次失去亲人,如果这些人都已经离她而去,那她是真的会承受不住,从此习家人就真的只有她了,她也对不起死前亲人的托付。
等到她跑到洞口的时候,却看见了几个小小的身影,接着月光她仔细的辨别这几个小身影的样貌,现这几个小身影正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突然的惊吓,突然的惊喜让她再一次没有崩住自己的眼泪,她跑向她们,将这几个小小的身影用双手揽在自己的怀中,口中喃喃的说着真的是吓死我了。
这几个小朋友在听到自己的姐姐说的这些话,话语中还带着哭声,小朋友们便连忙的挣脱开她的怀抱,把自己手中摘到的水果向上高高举起呈现在姐姐的眼前,还不忘说着这是我们今天摘的,看你没有在家一直没有回来,想着你是不是去忙了,可我们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你回来,我们就出去摘些果子,想着等你回来了能够有吃的。
“我们也害怕你被坏人抓走,就跟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还有哥哥一样被坏人抓走,再也回不来了,我们真的很害怕”
“姐姐,你以后不管去哪都一定要带着我们。”
听着弟弟妹妹们的话,习芯连连点头说好。
她和孩子们在深山里又过了几个月的夜出昼归的生活,待外面渐渐平静以后她便带着孩子们逃亡,逃离到一个再也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伤痛往事无论过了多久再次想起时依旧会让她泪流满面,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月光,好似透过月光能够睹物思人般让她想起她哥哥的容貌。虽已时隔三十多年,哥哥的容貌依旧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每当想起家突遭变故的那晚,就好似是生在昨夜那般。
“哥哥原来你已经都走了三十多年了啊”她躺在床上喃喃的说着。
陈年旧伤再次被揭开在心里面久久的无法平息伤痛,这种痛一直伴随着她一生,尤其是在月圆的时候这种痛尤为更甚,都说月圆代表着团圆,可是她和哥哥再也无法团圆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只一次就够了,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第二次,她的孩子必须要在自己身边,她绝对不会让她们远离她的视线。
经过这一晚后这一信念便又再一次的在她心里根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