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仲廉别了牛皋后,几乎日夜兼程地取道临安,经二十来日便来到了临安城。
而此季正值中秋,临安城内车水马龙,一派安宁和祥,忙着过节的样子。街边店铺,商品琳琅满目。糕点铺与茶楼酒肆的生意特别好。
眼见已近晌午,张仲廉不觉有些饥肠辘辘,便想寻一家饭馆吃午饭。但一摸荷包,才发觉没钱了。
对于没钱走江湖的事,张仲廉也没少听二叔公摆谈过。坑蒙拐骗的例子倒没有,不过二叔公说过:“只要傍有一身艺,天下何处不可去?”。于是,张仲廉准备卖艺讨顿饭钱。
张仲廉来到街边一空地上,站是站在那儿了。但卖艺这回事他毕竟没干过,也搭不起场子开不了腔。好几次强忍着心中的凌乱,想来个开白,把双手抱了又抱,始终憋不出话来。
不过他这怪异的神情倒惹得不少路过的人侧目。但他就是拉不开架势,人们也不知他要干啥,便有人好奇地停下来,看猴似的打量他。
这下张仲廉反倒不窘了,冲大家把剑一抱,朗声说道:“各位大爷大婶大哥,小子因有要事从远处赶来京城。而今盘费用磬,腹中却饥。想借此地为大家舞一套剑术,向诸位讨顿饭钱。还望赏脸一观!”
这时有一紫袍儒生说道:“小哥,看你行头都没有,准不是专门走江湖卖艺的!不知你耍的剑好不好看?若是中看,这顿饭算我请你!
”
张仲廉闻言连忙抱拳施了一礼,说道:“那兄长请看好了!”。于是抽剑卓立,再缓步迈开步法,舞起剑来。
他舞的还是那套“仙人剑法”。依旧是时而矫若游龙,轻灵舒展,时而静若处子,沉稳凝练。整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但见挥舞时剑光遍地,前冲直刺时迅若流矢。左劈右斩时惊得众人纷退,腾跃撩挽时剑花满天。惹得众人叫好一片!
一套剑法舞将下来,张仲廉收势立正,气定神闲!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张仲廉正要伸手讨要打赏,那紫袍儒生跑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兄台剑法了得,定非等闲!走,走,走!这午饭哥哥请你!且随我一起去聚贤楼,顺便为你介绍几位英杰俊颜!”
张仲廉贤自然不会拒绝,便随那儒生一道而去。走不远即见一大酒楼。上得楼来,步入一雅间。席上已有数人坐定。见他们进来,尽都冲儒生问道:“稼轩兄,你请客怎生自己反倒迟到了?”
儒生忙把张仲廉拉到前面,对各位拱拱手说:“诸位仁兄,方才我在尚贤街看这位兄台舞剑,停了片刻。倒劳弟兄们等我了!”又转头对抱拳张仲廉说到:“哦!敝人辛弃疾,字稼轩!我倒忘了问兄台贵姓大名了!”
张仲廉连忙回礼一揖,又向大家施罢礼答道:“小子张仲廉有礼了!”
辛弃疾把着张仲廉的手对大家说:“各位
仁兄!刚才我见张兄舞了一套剑法,端是厉害!今日恰逢有缘,大家多亲近亲近!”
于是,让大家落座。张仲廉自然就坐在了辛弃疾傍边。辛弃疾也把众人与张仲廉一一引见。
席间有:白浩川,江湖人称锦毛鼠,乃白玉堂后人;马钰,马汉后人;王廷珏,王朝后人;展鹏飞,北侠展昭后人;欧阳庭柱,南侠欧阳春后人,现在大理寺当差。以及马钰师弟邱处机。马钰,邱处机皆拜师在全真教王重阳门下习武。而白浩川、马钰、王廷玉、展鹏飞、欧阳庭柱等人又是世交。这些人皆是辛弃疾前段时间相交之友。
席间众人叙过年龄,马钰最长,二十有二了。其余皆是十八九岁。只有张仲廉最小,尚未满十八。不过个头反而他最大。众人皆笑他这小兄弟吃些啥子好的长这么壮,弄得张仲廉还不好意思了下。
好在众皆年少,随便惯了。几巡酒下来,边吃也聊。张仲廉才知道辛弃疾也是安徽人士,这回进京是来赶考的。倒是让张仲廉感到奇怪的是,这辛弃疾一介书生,怎么尽结交些习武之人?
众人听张仲廉如此一问,尽都笑了。挨着坐的欧阳廷柱拍着张仲廉的肩膀笑着说到:“张老弟你不晓得,稼轩兄文武全才,功夫好着呢!一套流星赶月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枪棒拳脚,样样不差!”
辛弃疾闻言忙说道:“哪里!哪里!我那剑法岂敢
与欧阳兄家传回春剑法相比?倒是仲廉老弟,你那剑法可与欧阳兄切蹉切磋!”
欧阳廷柱听此一言,便来了精神。不过转念一想,在坐用剑高手不少,马钰、邱处机二人也师从名门名师。只好淡淡一笑道:“那有机会倒要向张老弟讨教讨教了!”弄得张仲廉连称“不敢!”
大约因见张仲廉窘迫,席上众人倒也没问张仲廉家世,只晓得他是来寻亲的。于是众人纵情喝酒畅谈,气氛倒也热闹。
张仲廉心中有事,自然有些放不开。不过众人也未戒怀。
酒喝得差不多时,众人开始聊起朝中之事。王廷珏说:“近来听说朝庭在与金人和谈。这四大帅兵锋正盛,正该乘势北定中原,驱逐鞑喇回他五帝城去!不晓得朝庭在搞啥?”
欧阳廷柱接口道:“朝庭的事,我等岂可清楚?岳帅不久前还被十二道金牌召回,而今押在大理寺牢中!啥子道理谁说得清楚?”
张仲廉闻此,心中顿然一紧!心想果然如牛皋所言,朝庭有御磨杀驴之嫌!但他不敢露声色,只能留心地听着众人评说。
展鹏飞也插话进来,说道:“据朝中人士说,似乎是张浚元帅参了岳元帅一本。这两军相隔几千里,素无来往瓜葛,且皆是朝廷砥柱之师,怎么有张帅参岳帅的本的道理呢?”
白浩川接嘴道:“莫不是张浚怕岳家军大破金兀术抢了头功心生妒忌吧?”
一听此言,展
鹏飞摇头说道:“不可能!张帅拥兵二十余万,一向为朝庭所倚重,且一直进展顺利。话说军中说张帅为人也挺豪爽耿直的,不至于有此等下作!”
辛弃疾也打破沉默说到:“有可能是金人使了离间之计,买通朝中重臣进馋言,要让圣上自断肱股!”
欧阳廷柱接口道:“如是这样,最大可能就是宰相秦桧了!近来相府师爷常来大理寺,怕是想方设法地罗织罪名欲害岳帅!”
展鹏飞却问道:“即便如此,张浚也断没有理由听秦桧怂恿参岳帅的道理啊?”
大家听了这话,也纷纷表示不解。王廷玉生得憨厚些,打断大家道:“朝庭那些乌烟瘴气,自徽宗时起就难说得很。我等小民,怎识得透?算了!算了!接着喝酒!”便又径自倒了一碗,与大家干了起来。
辛弃疾转头瞄了一眼闷不着声的张仲廉,也倒了两碗酒,一碗递与张仲廉,自端一碗说道:“贤弟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为岳帅而来吧?”
张仲廉连忙接过酒,掩饰道:“哪里!哪里!我山野之人,怎沾得着那些大事?只是盘费用尽有点儿小愁而已!”说完便与辛弃疾干了对饮。
辛弃疾也不再说那事,只叹道:“朝庭如此,看来这赶考之事不考亦罢!”
众人闻言,尽皆劝说辛弃疾看长远些。辛弃疾义愤道:“金人虎狼之心,早存亡我大宋之志,岂会如此轻易议和?缓兵之
计罢了!恐不久又会席卷而来!七尺男儿,值此动荡之季,当存保家卫国之心!”说罢,又饮了碗酒。众人也是愤慨,便纷纷同饮了一碗。
大家吃喝已足,便纷纷告辞而去。张仲廉也欲告辞,辛弃疾却一把拉住他说道:“贤弟也不必瞒我。你定是为岳帅而来!若信得过愚兄,便且与兄同住,饲机行事!如何?”
张仲廉见辛弃疾说得真诚,也正愁没个去处,便想答应。但一转念又怕牵连辛弃疾,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
辛弃疾又笑道:“贤弟不必过虑,愚兄并非家大业大。在乡里也算草莽一个,孑身走江湖之人。只是实在见不得岳帅受枉!若能救出岳帅,说不定还可投入麾下,一展平生之志!”
听辛弃疾如此说,张仲廉便紧握辛弃疾的手谢道:“那就仰仗辛兄了!”
于是二人乃携手回到辛弃疾住所。张仲廉也把自己乃张宪之子的身份告诉了辛弃疾。辛弃疾连忙口称少将军,但张仲廉那敢自居。辛弃疾于是提议二人干脆结拜为兄弟,张仲廉自然欢喜地答应了。于是,一起外出买回酒肉香案,歃血跪拜。自然辛弃疾为兄,张仲廉为弟。
当晚,两兄弟又边喝也谈。辛弃疾说现在情况未明,得先找欧阳庭柱设法去探探监,顺便把外面的情况告知岳飞三人,再看怎么进一步行动。张仲廉表示但听辛弃疾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