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张氏本就是个对神佛极其尊崇敬畏的人,每个月都会去城里最有名的寺庙上香听经,自然也听说过许多传闻。
这时候她便开口,神神秘秘地向这个人品不错的主家说着,“是啊,您算算,三日前不正是夫人头七的日子吗?”
“都说人死后七日回魂,说不得就是那个时候夫人回来看看小姐,然后就留在这儿想多陪陪她呢。”
张氏显然很信任自己的猜测,信誓旦旦地这么说着。
岑良听后愣了愣,有些怅然地看了整个房间一圈,最后也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若真是阿茹在这儿,他也是理解的,毕竟他们夫妻二人先后都走了,只将小霜留下了,心有惦念自然是正常的。
只是不知他那辉儿,是不是也在此处呢?
张氏则在这时开口劝他,“岑老爷,虽说夫人是小姐的亲娘,但是您也知道的,这,夫人都已经去了,如今回来,说不得会对小姐有些什么影响,那可就……”
小孩子毕竟年幼,还没彻底长成,这年岁里能安稳长大的也不算多,很多都是半路夭折的。
张氏也是担心,这么柔弱的小孩要是一个不好,那可是太容易就这么没了的。
“夫人对小姐这么关心,咱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然她也不会拼命都要将孩子生下来。
张氏说到这里,声音也没有那么小了,“想必夫人也是理解的,小孩子身边不能久呆。”
“要不,您还是请几位道长来,做一场法事吧?”她极为诚心地想出了这个主意。
做个度亡道场,超度亡魂,也是让夫人有个安心的去处,不要再停留在此世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岑良听见这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生人和亡人总是不同的,做个法事让阿茹安心离开,也是好事。
“好,我明日就去找几位道长来。”
下定决心之后,他便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一样,又坐到了岑霜跟前,在这儿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而岑霜是真的被震惊住了,这段时间她是觉得身边的人有点怪怪的,有些时候她注意到那些人看着自己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太不像小孩了,让那些人觉得奇怪害怕。
但是见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也没那么大,心中还很是好奇,到底什么什么缘故。
现在她才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以为她发呆背书的时候,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才会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这可真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无奈过后,她又开始反思自己,确实是没有注意到这情况,还以为那些人并不太会关注小孩子的行为。
哪能想到这些人的脑洞居然这么大?
然而她也不好解释,毕竟她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好像这么一个小孩子确实有些奇怪,但是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不是单纯的小孩子灵魂,所以在做别的事啊。
哎,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她现在毕竟是个小孩子了,还是得小心不要在旁人面前显得那么怪异了。
至于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可能开口解释,只能任由他们误会了,等之后祖父请来的道士来过之后,她还是不要再赶时间背东西了,还得记住不要再在人前做出不适合的举动了。
不然说不定下次会被误会成什么样呢。
这件事情也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去了,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忧的下人们,见到一切恢复正常,原本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太好了,一切正常就好,毕竟他们也挺喜欢在岑家做事的,起码主家都是好伺候的人,也好说话,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也不愿意换一家做事。
等心中的担忧去了之后,这些人倒有心思将这件事当成一件趣谈来说了。
无非就是感叹一些,岑家那位少夫人真是慈母心肠,一直惦记着孩子没走。
那孩子果然也是眉目澄澈,才能看见还未离去的母亲,果真是母子情深啊。
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自然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因此这件事倒是成了街头巷尾一时的谈资。
人们这时也不说岑夫人年纪轻轻去得早,也不说岑家那掌柜老爷亲缘寡淡,反倒全都去感慨岑夫人为了孩子停留人世不愿离去,真真是慈母之心了。
而岑霜回到自己的意识空间之后,就看见南星笑得蜷在床上,见了她来,笑得更欢了。
它这个以前的小主人,现在的宿主,一向都是又聪明又冷静的性格,这一次居然会把事情搞砸,让别人误会成这样,它还真是第一次见。
岑霜有些羞恼,忍不住上前狠狠揉了揉这只假猫,直把对方揉得晕头转向的。
她觉得自己会那样,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肯定也和她现在小孩子的身体有关,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两人闹过之后,她才按照自己的时间计划准备去和牧庭光学习今日的东西。
她白日清醒的时间不多,常常是处在睡梦之中的,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婴儿,也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睡眠时间。
因此她每日会分出两个时辰和牧先生学习。
这样也正和岑霜的想法,毕竟她也不可能保持成年人的思维,却像是一个婴儿一样每天就只是吃吃睡睡。
那样的话她只会觉得太过无趣了些。
等见到了牧庭光这位来历神秘,能力出众的先生之后,她又想起来今天祖父和乳母张氏的对话。
岑霜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您知道人死后真的会有魂魄吗?”
虽然只是其它人的误会,但是看着岑良怀念的目光,她也忍不住想知道,那些心有执念的人们,死去之后是否真的还有可能滞留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