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议和虽然无疾而?终,但因为她这样一言不合就放箭,对方也知道了她的底线,便是绝不割地。
他朝她道:“放下?帷幕吧,天冷,不要着?了凉。”
司妤有些错愕,过?一会儿回过?神,自己怀了孕,他怕自己受冻……竟然有一种,他是她丈夫的感觉。
她有些惶恐,什么也没说,让人放下?了车上?帷幕。
双方议和两天后继续,这一次阿蓝吉没再口?出狂言,拿了大兴的赔偿乖乖撤兵回去了,也同意放之前劫掠的百姓回来。
朝廷上下?欢庆,司妤却笑不?出来,沉默着乘了车驾回京。
曾经的天朝上国,如?今去沦落至此?,面对蛮夷入侵只能?委屈求和。明明被杀了官员、劫掠了百姓,最后却要送人大量金钱财物,要知道大兴自己的百姓尚且吃不?上饭……司妤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天下?平定,大兴的将领能?挥师北上,灭了突厥。
会有那一天吗?
回京之后,她与?高?盛婚讯公布,自是朝野上下?震惊。
文臣与?武将,都很难预测未来的走向?,一是公主竟下?嫁高?盛,二是高?盛竟做了驸马,成了皇家女婿。
很难说谁占了上风,但仔细一想,或许正是因为谁也没占到上风,所以才?有这一步,相对来说,朝廷的力量更?统一了,皇室与?西凉军拧成了一股绳。
有皇室正统和西凉军的骁勇,如?屈继先余遂之流又如?何能?不?忐忑?
婚事安排得很快,从婚讯公布之时,婚期就已定下?,不?过二十多天的准备时间,就在新年?之后。
照旧例,公主出嫁,当另建公主府,但公主当政,最好依然住在皇宫才?是;以及,驸马也当住在公主府,可太尉不?是普通官职,还有幕府,有御下?群臣,也不?太好搬入公主府。
所以最后将公主府位置定在了皇宫外的西南角。
那里原本就是太尉府、司徒府、司空府,以及尚书台、太常寺这些机构所在,与?皇帝寝宫也有近道相通,如?今将原有司空府置后,改为公主府,与?太尉府毗邻,这样?各不?耽误。
公主等同于还住在皇宫,反正打通与?皇宫通道,也就多走几?步的事,太尉可以白日在太尉府办公,晚上去公主府夜宿,这是少府给的方案,朝野上下?都觉得非常好,他们很能?琢磨事儿。
新皇宫还未完全搭建好,但公主府先赶在大婚前竣工了,虽然某些地方还未完善,花园也光秃秃的,但好歹先搬了再说。
婚礼当天,处处张灯结彩,百官来贺,热闹非凡。
司妤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好在天冷穿得多才?能?将她微微有显怀的身体遮住,不?致让人察觉——当然,等到婚后一两个月,肚子大得瞒不?住,别人也能?知道了。
拜天地时她也没有多想,因为没有精力和时间,既要顾忌着礼节,也要认真注意着高?盛有没有在婚礼上动手脚——双方之前为婚礼的事争执了许多,比如?按皇室旧例,公主在婚后地位虽比驸马高?一些,但这只表现在品级上,公主仍算出嫁,需要从宫中被迎出来,拜天地拜的是驸马的父母等等。
但司妤执政未稳,她并不?想从皇室嫁出去,成为“别家人”,所以改了礼数,不?从宫中被花轿迎出,而是高?盛来到宫中,先拜过先帝、太后;但高?盛也不?愿做一个赘婿身份,所以要求在皇宫拜过之后,司妤与?他一同从宫中出来,再至太尉府拜高?家先祖……
总之,这场婚事不?合以往公主出嫁之礼,也不?合女家招赘婿之礼,一桩桩一件件都由双方派人条条核对,最后争了十几?天才?弄出两人都勉强同意的礼仪流程来,算是独一份。
就算如?此?,谁又能?保证到了太尉府,他不?会私底下?做小动作呢?
所以司妤并没有掉以轻心,时刻注意着是否与?商量好的一样?,好在高?盛似乎也无意在婚礼上再弄出争执,一切如?常。
拜完天地,送新人入洞房,两人在房中行?完最后的撒帐礼、饮合卺酒等,司妤却没有如?其他新妇一样?留在新房,而是与?高?盛一同出来宴客,甚至还是两人并行?,没有分先后。
众人看这大礼看得颇有意思,又因为菜肴、酒水、奏乐、歌舞都属上乘,于是都把酒言欢,十分尽兴。
梅棠也在场上,以往谈笑风声,今日却不?怎么说话,一杯一杯喝了很多酒。
卢慈见状,想着这人一度惹大哥不?高?兴,加上他本就看不?上这些以上等人自居的士人,一副清高?模样?,所以心念一动,当着身旁众臣的面大声朝梅棠道:“太乐令,听说太乐令弹琴好听,就像那天上神仙弹的,要不?然,今日公主太尉大喜,你给献上一曲,祝他们早生贵子?”
他纯粹是要恶心梅棠,梅棠也知道,并不?想回应他,只斜看了他一眼,没理。
卢慈最看不惯他们读书人这种眼神,怒了,立刻道:“怎么?太乐令这是不乐意献乐?莫非你对这婚事不?满意?”
梅棠懒懒回答:“喝多了酒,怕是弹不?好。”
“重在心意嘛。”卢慈道。
旁边臣子有的怕卢慈发火,劝梅棠随便上去弹一曲,有的也想一饱耳福,便纷纷劝解,让梅棠上去弹奏,场面一度有些“盛情难却”的样?子,好像梅棠不?去就是真的对这婚事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