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飘过去的一瞬,呼吸一紧。
越过他的肩头,窗外,雪已停歇。大地静谧安详,玉树琼花竞相怒放。可在这洁白耀眼得连天空也黯然失色的世界中,竟点缀着点点不羁的殷红。是一株傲气红梅,它静静地立在雪地中央,却无拘无束地挥洒着生命的光华。
奶奶说过,万物皆有灵。这美到极致的梅花,它的花灵是又该是什么模样?
“孟书?”烟雪轻唤。
“嗯?”我回过神。
“想什么?”
“我在想,花仙是什么样的。”
他敛眸,低头抿了一口茶。
“娘,我想吃块辣的。”
闻言,我收回心神,低头替叔天刷辣椒油。
几块辣肉吃下去,叔天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娘,多放点辣。”
“不怕辣着嗓子。”我笑着,正要再刷油,愣住了。
宽大的铁丝架上,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肉,再一眨眼,那片肉也被叔天的筷子夹走了。
烟雪神情淡定地饮着茶,眼里浮着淡淡的笑。
有些不对劲。
“咦,没肉了。”吃红了眼的叔天没眼力劲,一把抓过烟雪面前的刀,站起身,“看我的。”说着刀在指尖连贯地一转,一张薄如蝉翼的袍子肉落在了铁丝架上。中间还有一块窟窿,他绕开了骨头。
“我儿真厉害。”我笑着夸道,却见他一脸沮丧地捏着指头。
“切到手指了?”
急忙抓过他的手查看,还好,只割了个浅浅的小口子,渗了一点点血。
这点伤用不用涂药呢?正在思考,烟雪冷冷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来:“聂叔天,过来,伸手。”
抬头一看,烟雪眉头紧皱,金眸中寒光闪闪,手里多了一把黑折扇。
这世上,只有两人能让聂烟雪收起笑容。一个是我,一个是聂叔天。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让聂烟雪脸上出现怒容,聂叔天。
叔天抿抿嘴,低头走到他面前,乖乖地伸出了手掌。
“这几日几时起床?”
严厉的声调,硬邦邦,冷冰冰。
叔天老老实实地答:“辰时。”
啪——
扇柄正中手心,打得叔天全身一抖。
我心疼地绞紧了手指,却不能做声。
“学武最忌一曝十寒,今天切你自己的手,明天又当切什么?!”
叔天抿抿嘴:“爹爹,我不敢再偷懒了。”
“错!”
啪——
又是狠狠的一扇子。
叔天咬了咬牙,大声喊道:“爹爹,我不会再偷懒了。”
烟雪这才收回扇子:“恒舟。”
恒舟在门外应道:“爷?”
“陪着聂叔天,丝风刀一天练五百遍,连练十天。若有人替他求情,”他扫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求一次加一天,求两次加两天,求三次加四天。”话锋一转,又对准了叔天,“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
叔天向我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我也急忙起身追去。
天这么冷,叔天在屋外练武,至少得双带手套。
“孟书。”烟雪在身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