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默了良久,最终呢喃道:“看来,是时候让陆先生回京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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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尘回到京城的那天正好是小年,天气很好,万里晴空,京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街上都是忙着去走亲访友的行人,大户宅院门外迎来送往的小厮都增加了人手。
尤其是顾府门外,装着年礼的车马更是络绎不绝。
皇帝今日破例休了早朝,众人都知道次辅大人今日不用上朝,人在府上,纷纷带着早就备好的厚礼登门拜访了。
比起顾府的人声鼎沸,皇宫里却要萧条不少。
叶倾怀今日休朝的理由是身体不适,有不少大臣还向内廷递上了问安的折子,向皇帝表达了担忧和关心。
这放在一年前是难以想象的。
一年前若是叶倾怀称病不朝,臣子们只会涌向陈远思和顾世海的府邸,并无人关心皇帝的病情。
如今却不同了。朝中彷佛在不知不觉间诞生了一股不同于陈党和顾党的新势力,他们似乎是在观望,却又时而置身事中。
对这些人而言,皇帝的健康和安危是十分重要的。
叶倾怀今日起了个大早。当陆宴尘穿着靛青色的朝服踏进亲贤殿的大门时,叶倾怀早已精神抖擞地坐在案边一边批折子一边等着他了。
阔别四月,师生二人第一眼看到对方,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丝诧异的光芒。
他们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变化。
叶倾怀比陆宴尘离京的时候看起来更有皇帝的样子了。陆宴尘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气质——一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不同于她初登基时在龙椅上努力把腰杆挺得笔直扬起下巴强装出不苟言笑的模样,此时的她眼角带笑,和颜悦色,却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相比起叶倾怀这种不显山露水的变化,陆宴尘的变化则要更加直白。
他黑了不少。
虽然还远远称不上黝黑,但却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武将,而不是文官了。
此刻他回了京中,换下了在前线穿的铠甲,还是着一身太清阁大学士的文人衣服,看上去倒有些违和了。
“先生辛苦了。”
“陛下身体可好?”
两人异口同声道。
随后两人皆是一错愕,然后叶倾怀先笑了笑,道:“先生别在门口站着,进来坐着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案前站起了身,招呼着陆宴尘和她一起在左手边的八仙桌旁坐下。
陆宴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那里已经摆好了热茶和两碟刚出炉的点心。
茶是他最喜欢的午子仙毫,两碟点心一碟是时下应景的红豆年糕,一碟是允州当地的特色糕点马花糕。
很显然,对于陆宴尘此次的觐见,叶倾怀提前做了精心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