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隨著人漸遠,殷姝腿正有些疼,自是追不上去了,便想循一處地方坐著歇歇,順便捋清些自己凌亂成一團糟的思緒。
此刻無風,湖面平靜如鏡,一個人不過才待了這一會兒,方才那股子好不容易盪去的澀意和難受又漸漸籠上心頭來。
她沒忍住回頭望去,隔著遙遙凝望,那湖中一白映入視野。
隔得如此遠,她已絲毫看不清內里景象。
顧纓若對他下手……
少女及時剎住,他這個騙子。他既是太子,顧纓怎會傻到明目張胆對他動手?
殷姝忿忿轉過頭,視線竟掠及那火紅曳撒的男子負手出了涼亭。
殷姝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顧纓這麼快就出來了。
他步伐極快,似不興而歸,轉眼間就快走至棧橋盡頭,屆時他順著宮道轉身,便能發現她!
殷姝驚措轉過身,連尋著附近可藏身之地。
巡視一圈,可漫闊的湖堤無處可藏,唯有的便是那不遠處的盤根踞節的老樹。
蒼翠的枝葉鋪天蓋地的繁茂,生得已是豪邁壯闊。
若是要爬上去,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受,在城北院子裡,便有一顆巨大的槐樹。
那時,每每她想父親母親,為了不讓哥哥和嬤嬤發現,她便一個人偷偷爬上院子裡那顆又高又大的槐樹,躲在上面偷偷哭。
再大了些,嬤嬤要她學琴棋書畫,她不想學,也爬上那顆槐樹逃避。
如此蠢笨的辦法,可嬤嬤便當真拿她沒有辦法了。
顧纓愈走愈近,來不及耽擱了,殷姝忍著膝上的疼痛撲哧撲哧爬了上去。
果然,不過須臾,皂靴踩在地上的悉索聲愈漸彌大。
殷姝一顆心猛躥,手無意識冒出了細汗,若在此地被顧纓獨自發現,只怕自己是真的會死!
殷姝白著臉,心中反覆默念祈禱,「快走過去」「別發現我」。
然天遂人願,落在地面的矯健步伐漸漸默了,最終消於平靜。
殷姝這下連呼吸都不敢了,她的心被溺水窒息般的恐懼狠狠攫制。
顧纓那人,定發現她了!
「下來。」
果然,底下傳來低沉冷厲的嗓音,殷姝渾身止不住發顫,頓時浸入冰窖一般冰寒。
她僵硬著往下看,視野中儘是繁茂枝葉,依稀中,她似又看到了那一片刺眼的火紅。
殷姝手腳鑽心的冷,眼下這種情況,自己只能下去跪地求饒。
她咬緊牙關,手撫著樹幹腳往下探。
豈料,長時間在樹上巋然不動,這一動才知腳已麻了大半,她腳底一滑墜了下去。
「啊!」
她並不指望顧纓能大發善心能接她一把,不過須臾,她直截摔在了叢間,發出沉悶的聲響。
殷姝腦袋一震恍惚,強大的衝擊讓她覺得自己臟腑也要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