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秦慕耀便不再说话,关于他所知道的叶思玥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注定要成为烂在他肚子里的秘密了,他甚至在盘算着要将自己身边知道或猜到这件事的人都处理掉。
秦慕恒并没有料想到秦慕言会说出这样的话,会这么直白,这么说来自己曾经的悲惨样子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为了扳倒秦慕晟他才会留了自己一命,甚至还派人一路护送。
直到现在,秦慕恒才知晓,不是自己多幸运能够寻到他人的帮助,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在对方的安排下进行的,说白了自己不过就是争权夺利中的一枚棋子。
“那臣弟倒是该谢谢皇兄不杀之恩了。”虽然语气中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可在场的人都知道,秦慕恒的意思了。
文老丞相不由的眯起了眼,如果可能他定然是不希望秦慕言登基称帝的,毕竟这样一个自己看不透的人,一但登基称帝,那么日后要想要掌控朝堂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况且,文老丞相现在也摸不清秦慕言对自己到底看透了几分,对文家的底细到底又猜出了几分,他登基之后是不是会立刻就对文家下手。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盘绕在他心头的梗刺,让他时不时就觉的心口隐隐作痛,可如今,他就算在怎么说,也是阻挡不了的。
皇城里的风波看似平静,可城外却并不能平静……
此时文思远与张衡之已经对峙了很久了,文思远从不知道他的这位好友,能够与自己争论不休到这种地步。
这么多年的接触,文思远并不知道张衡之所知所晓的事情竟然一点也不比自己少,甚至他的眼界更加开阔,能将问题分析道极致,让自己丝毫找不到反驳的点。
“如今你的祖父并无选择,他除了站在四皇子身后,绝不会再有第二个选择,除非他想要用文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做赌注,赌那批即将到来的叛军会带来不一样的转机。”张衡之的话让微微走神的文思远回过神来。
他微微皱眉,“什么叫做即将到来的叛军,你刚才不是说……二皇子已然被拿下了吗?怎么可能……”
张衡之似笑非笑的看着文思远,“自古有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二皇子是什么?”
看到文思远略有疑惑,张衡之便笑着说道,“那我再问你,你觉得皇后为何会放弃太子,在这段时间里,也并没有急于拉拢任何皇子,对于她来说这不是她最应该做的吗?”
“这难道不是因为皇上突然暴毙,你怎么知道日后她不会选择合适的人选?”文思远眯着眼反驳道。
“你我心知肚明,皇后若是想选择她定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毕竟多等一段时间就会对日后多一份影响,她若是选择四皇子,必然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断绝他与惠贵妃的来往,若是选择五皇子,那么她势必就要与惠贵妃正面对抗,况且……”
说道这,张衡之便轻柔的闭了闭眼,“你真的以为皇上的死,皇后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文思远不由一愣,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不论说什么都会被对方反驳回来,便低头沉默不语,张衡之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可皇后掌控后宫,要想避开她的耳目如何能行,况且,惠贵妃的宫殿又是皇后关注的重点。”
“如今的这批叛军,明面上是二皇子招来的,可事实上皇后认为这是来帮她的。”张衡之说着,文思远便皱眉说道,“为什么是认为?”
“这不过都是一场空,这些叛军的统帅另有其人,这阜阳城的水注定要被搅混了。”张衡之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叶思玥提前与他交谈过的。
他一开始也认为这些不过都是些无端的揣测,可叶思玥难得认真的模样却也让他意识到,或许真的有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正如叶思玥所说的,如今真有一批叛军正快马加鞭朝阜阳城赶来,与此同时皇后借由身体不适为由回了自己的寝宫,拒绝了外人的打扰。
进了寝殿的皇后在看到四处无人之后,便换了件素色的衣服,然后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寝宫,随即走了宫里的暗道,三绕两绕,绕到了地下的暗室。
此时秦天羽正坐在冰床之上,他见到皇后到来笑了起来,“看样子我这位皇兄最终还是死在了枕边人的手里,他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皇后才死的,定然会跳起来拉着你一同陪葬。”
“现如今你倒是叫起皇兄来了,你明知二皇子要借由他母妃下毒,却让我去做,何必呢。”皇后好脾气的问道。
“二皇子要下的毒太过狠戾,而且很容易被察觉出来,我的好皇兄定然不会对于妃子送来的东西过分贪食,如果太医有法子医治,或是一击不成被他人误食,变都会暴露。”
说道这,秦天羽看着打扮的美艳的皇后冷冷一笑,“皇后做这件事难道不是轻车熟路吗,这么久了,你日日在皇兄的吃食里做手脚,你与那做丹药的道士一同给我的好皇兄下了这么一盘大棋,当真是耗时耗力,佩服。”
“你佩服我?你不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如何会找我商谈,这么多年了,我挖空心思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十分康健内里却破旧不堪,今日不过加大些许的剂量,他便承受不起一命呜呼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皇后咬着牙说道。
秦天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何必这么恨他,他在怎么残害兄弟,也都让你做了皇后,这么多年他对你可也十分尊重,不是吗?”
“尊重?他那不过是想要我母家的权利,当年我早已有心上之人,他却要我做他的王妃,为的不过就是那份权利,为此他不惜派人杀了我的心爱之人,以全家百口性命做威胁,要我嫁给他,可我依他所言,最终不也落了个家破人散的下场吗,他日日盘算着如何削弱我母族的权势,他想要的便是长命百岁,到那时,我的母族甚至是我都何曾会有好的下场。”
“他能够残害兄弟,残害自己的子嗣,甚至将你困在这里为他所用,这样狠毒的人,如何能够让他长命百岁。”皇后眼底的狠毒,让秦天羽微微挑眉。
“难道说到底不是你对权利的执着?你……想要称帝吧……”秦天羽毫不客气的说道,在没有与她接触的时候,秦天羽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可如今她独自前来还与自己说了这么多,秦天羽知道这个女人便是来要自己的性命的,听到这话,皇后突然朗声一笑。
“我如何不能称帝,为何女子都只能是男子的附属,这天下本就是能者为上,如今大军即将压境,宫中的侍卫也会听从我的调派,要击杀他们只不过是一声号令,只不过是除了你这么一个意外罢了,如今你被锁在这床上,便也乖乖受死便可,只要你死了,秦氏一族便再无子嗣,改换天地便也在情理之中,即便我要称帝,也不会有人敢阻拦。”
皇后冷冷的说完,便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盒子,将它放到地上,秦天羽便看到了从里面跑出来的黝黑的几条虫子。
皇后十分厌恶的后退一步,并在自己身边撒上了一圈粉末,那些虫子见到粉末便绕开,径直朝着秦天羽所在的位置爬了过去。
“就让这些虫子好好招待招待你吧,日后你化成了血水,我会派人收拾干净将这里封存的。”皇后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秦天羽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虫子,冷冷一笑,“皇后……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他的话音刚落地上的虫子便被几根银针定在原地,随即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皇后的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把利刃划开了她的脖颈。
喷涌的鲜血让这个不大不小的暗室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之气,秦天羽起身脚腕的铁链带起阵阵声响,黑衣人递过匕首,秦天羽便随手一挥斩断了铁链。
他微微动了动脚腕,只觉着周身都舒畅了许多,身后的黑衣人递上了一个包裹,秦天羽从中拿出了一件外袍穿在了身上。
随手将披散的头发抓起绑在脑后,别的不说,这几年的的丹药的确让秦天羽看起来要年轻很多,出去脸上那道伤疤,他周身散发着十分迫人的气势。
他踏出了暗室,在出来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闭着眼沐浴着阳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外面,一切似乎都变了,却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与此同时,叶思玥只觉的心口一痛,不由的将嘴里涌出的阵阵腥甜给压了回去,他闭了闭眼望着外面高悬的骄阳,他知道那个人出现了,也知道今日便是做决断的日子了。
叶思玥转身进屋将之前收起来的折扇取了出来,拿起了秦慕言留给他的玉佩,他伸手抚摸着上面流转这的瑾字,唇角微微翘起,这次他定然要活着回来,绝不会让那个人与前世一般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