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暗室内,秦天羽听着男子的回禀,透亮的眼眸里染上了丝丝笑意,他的唇角微弯,似乎是在笑着,又似乎只是在独自沉醉。
他摆了摆手男子便退了出去,秦天羽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铁链,笑着说道,“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到那个时候,我就会杀了你的心头爱,然后……将你锁起来,禁锢你一生一世。”
秦慕言对于叶思玥将卫尧带回来还让田策替他治疗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或者说,只要卫尧不在乱来,他是不会在意对方到底命人在何地做着什么的。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叶思玥还是给苏榷去了一封信,在信里将卫尧的事情将的十分清楚,也直言自己不会杀他,但前提是卫家不能倒戈,不能站在秦慕言的对立面。
当这封信送到卫老爷子手里的时候,他不住地叹了口气,即便没有这样一封信,卫家受了这么多的恩惠,只怕也是无法再保持中立了。
这几日卫吉鹤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十分好了,他自己都觉出了周身的血液似乎都流淌的十分顺畅了,无名老鬼再一次仔细诊过脉之后,便决定挑一个合适的日子,替他把毒逼出来。
这件事让卫吉鹤心底颤动起来,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样一天,在他兴奋的时间里,处在暗室里的秦天羽在见过秦天峰之后,同样告诉了他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这也直接导致,当天的早朝,秦天峰是一直黑着脸的。
退朝之后,秦天峰便将手下的暗卫召集过来,吩咐清楚之后,他便闭了闭眼,当年他忌惮卫家的势力,所以那时候,他找到还在培植自己势力的秦天羽。
秦天羽是先皇的小儿子,与秦天峰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虽然在皇族中不讲究什么亲情,可在众人眼底,他们两个人便是捆绑在一起的存在。
先皇中意秦天羽继承大统,对他格外的关注,也细心的培养,从小秦天羽便是在宠爱中长大的,这让其余一众皇子都十分羡慕,当然也就对他十分的嫉妒。
也因此从小到大针对秦天羽的谋害就从未停止过,秦天羽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点点长大,他本来最能够依靠的母妃也在后宫的纷争中舍去了性命,并将他托付给了秦天峰。
只是到最后,秦天峰谋朝篡位,生生将秦天羽的皇位夺了过来,那时秦天羽便在混乱之中离开了皇宫高墙,在江湖之上飘摇着。
秦天峰本以为自己再无见到对方的可能,却突然在某天夜里接到了一封信,对于这封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床头的信,秦天峰又惊又喜。
惊的是居然有人这么厉害,能够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喜的便是这封信上的字迹他十分清楚,这是他的臣弟,秦天羽的字迹。
秦天羽自小受到器重,他所学的也都是帝王之道,他也十分聪慧,凡事一点即通,丝毫不需要多加思量,这也是他能够在多年的暗害之中,从来没有受过致命伤害的原因。
对于秦天羽的主动联系,秦天峰思考了几个日夜,最终决定按照信中所写,答应与他相见,时至今日,对于那日相见的场景,秦天峰依旧十分清晰。
他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房门前,远远的望着天边的弯月,自从那次相见之后,秦天羽便成为了他的“暗器”,谁也不知道,当今皇帝居然隐隐掌控了半个武林。
也是在那个时候,因为秦天峰对卫家的忌惮,所以才导致了卫吉天一家的惨死,也造成了卫吉鹤终身坐在轮椅之上,卫家一朝落寞,子嗣稀少。
随即,朝中掌握重权,根深蒂固的那些老顽固们,也都相继莫名的死去,或是遭遇了截杀,或者遭遇了投毒,亦或者是在一把大火中燃烧的一干二净。
就这样,在秦天羽的帮助下,秦天峰度过了登基过后最不稳定的几年,在短时间内将秦国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秦天峰对秦天羽十分倚重但也十分的忌惮,他每每让秦天羽做什么的时候,心底都会希望对方在这件事中丢掉性命,可真到对方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候,他却又不愿让对方死去,也就有了今天这样的方式,让对方活着,却将他困在这方寸之间只为自己出谋划策,发挥着余热,生死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对于,秦天羽所说的,卫吉鹤的双腿有望治好的消息,秦天峰当机立断着手去处理干净这个隐患,如今的形势之下,如果卫家多一个可以上战场的子嗣,那么卫家再次崛起的可能性就十分高了,到那时倘若卫家反水,只怕自己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对于秦天羽是如何在密室之中还能知晓这些事的,秦天峰不并不在意,他的这个弟弟,手眼通天,能够彻底瞒过他的事情并不多,就连现如今的皇宫内院里,秦天峰都不敢确保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如果哪天有人跟自己自曝是秦天羽的手下,秦天峰也不会感到惊讶的。
适夜,卫家宅院
迎着月辉,几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了卫吉鹤的庭院里,随即他们便四散开来,坐在房间冥想的无名老鬼,在这些人落地的时候便睁开了眼,他眯了眯眼,清秀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屑,随即便缓缓闭上了眼,毫不在乎周围咤起的紧迫感。
几个黑衣人刚刚做好安排准备攻进去,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缓缓琴声,他们立刻警觉的停止了行动,那琴声丝丝缕缕,看似波澜不惊,却隐隐的有着捉摸不透的律动在里面。
为首的男子眉头一皱便挥手让几个人跟在他身边退到了院中央,几个人围城一圈警惕的看着四周,突然琴音变换起来,跳动的音调击打着人心,让几个人仿佛陷入了迷雾一般。
一时之间原本还背靠背紧紧站在一起的几个人,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挥着剑互相攻击着,招招狠厉,他们失心疯一般的互相厮杀着,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几个人便全部躺在了院中,还无声息。
此时穆青才缓缓停手,站在他一旁的苏榷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失笑,“短短数月未见,你到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你什么时候这么……无情了。”
苏榷带着笑说着,穆青自然也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在调侃自己,他便收齐了琴,“我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比起正面交锋,我所做的便麻烦的多,从排阵到选曲,如果我无情,那便无情到底,等到事情都忙完,我便跟师傅一同回去,说好了三年时间,自然要做到。”
听到这话,苏榷又看了眼下面忙碌着收拾残局的人,“你很聪明,如今这样便足够了,等到事情都处理完,你我便在这阜阳城里做一对惹人欣羡的伴侣,不也挺好?”
“臭小子,想要拐跑我的徒弟,你也不问问我这个师傅同不同意。”无名老鬼站在庭院里朝着苏榷吼道,苏榷轻缓一笑,然后揽着穆青的腰,便一个旋身从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卫老爷子和卫吉鹤也出现在了庭院里,看着地上剩余的暗红,他们神色肃穆,本来今日苏榷来与他们说的时候,两人还都是不相信的。
毕竟他们不相信那个人会这么冷酷,这么多年了卫家为了秦国牺牲了多少,就连卫吉鹤的双腿当年是何原因他们也都隐隐有所猜测,在后来卫吉天一家的惨死,便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这么多年卫家忍辱负重,为的也不过是百姓安康,也不过是不希望战争带来生灵涂炭,可好不容易他们能够看到希望了,如今却还要遭到阻拦,这让卫老爷子饱经沧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丝丝戾气。
卫吉鹤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幕缓缓开口,“这些人……都是那里来的吧。”
苏榷拦住了手下的人,走过去扒开尸体的衣服看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让人抬走,“的确,他们都是那里的人,一计不成必然还会有后招,既然开始了他就不会罢休的。”
卫吉鹤闭了闭眼,身旁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既然都是为了我的这双腿,那便给他好了,明日我便请旨去见他,大不了赔上我的一条命,也好过这样苟且偷生。”
卫老爷子在一旁听着卫吉鹤这话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明日我去见他,你好好准备,必要治好你的腿,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说到底卫家到如今这个地步,便都是我的过错。”
“父亲……”卫吉鹤侧头看着满头白发的卫老爷子,低声呢喃到。
四周随着风响起的沙沙之声,在这个寂寞寥落的黑夜显得那样的空寂,那样的悲伤。
次日清晨,许久未上朝的卫老爷子特意换上了自己存放很久的朝服,在自己曾经最得力的手下的陪同下,柱上了拐杖,精神矍铄的迈步走进了皇宫。
与此同时,无名老鬼也决定在今日替卫吉鹤拔毒,苏榷和穆青安排好了守卫将卫家围得水泄不通,无论在来多少人,今日都必将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