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六月十五日,尤枝为他求了平安绳。
谢承礼靠着后座,这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这种感觉,像极了海城那次,她的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心脏上方的感觉。
他忍不住伸手盖住眼睛,挡住过于刺得他眼睛痛的光亮。
原来,在老人去世的那年,有一个女孩,无形中为他续上了那根中断的平安绳。
而他,却为了一己之私,避着她的感情,说着“还是朋友”这种话。
谢承礼,你真是个混蛋。
尤枝是在假期的第三天,和许冰联系的。
因为爷爷的房子偏市郊,信号时好时坏,尤枝便提前约定好了时间地点,等到时间直接带着礼物过去了。
许冰看见礼物有些困惑:“这是?”
当听见尤枝不好意思地表示,因为知道许母生病的事,如今回到秦市,不论作为朋友还是其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时,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没有拒绝。
或许是回到家乡的缘故,许冰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尤枝和自己相处起来,比之前要放松。
医院并不远,尤枝很快见到了许母。
和电话中给她的感觉一样,许母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也很爱笑。
只是由于生病,脸色有些消瘦。
见到尤枝,许母显然很高兴,连连夸尤枝长得俊俏,直到后来,尤枝被夸得面红耳赤,许冰上前解围才作罢。
从医院出来,许冰玩笑地说:“我妈很喜欢你,枝枝。”
“上一次她这么夸人还是几年前……”说到这里,许冰顿了下,继而无奈地笑,“她生病后很少这么高兴。”
尤枝也很少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前段时间郁结的心思也好了许多,并没有将许冰的反应放在心上。
秦市是旅游城市,尤其这几天国庆假期,佛光寺的人更是比平时多了几倍,多是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来买个可以登记信息的情侣平安绳,看起来很有仪式感。
尤枝和许冰毕竟已经过了为了根情侣绳就排上大半天队的阶段,因此他们先是逛了逛周围的古城,又去附近的海边看了晚霞,直到日落时,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佛光寺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尤枝和许冰将二人的姓名、出生日期等信息交给师父后,不多时,师父就拿出了两根几乎一模一样的平安绳,连箍圈内侧的编号,都是紧挨着的连号。
将平安绳戴在手腕上的瞬间,许冰略带紧张的声音紧随而至:“我们试着在一起吧,枝枝。”
尤枝看向他,又看向手腕上的平安绳,良久,笑着点了下头:“好。”
许冰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利,愣了愣神,好一会儿也笑了起来:“好。”
如果说之前二人相处还算自然,确定关系后,气氛反而变得有点尴尬。
从佛光寺出来,许冰送尤枝回家的路上,二人之间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
尤枝想到刚刚进寺庙时给手机静了音,忙将手机拿出来调至响铃模式,随后才注意到,在她答应许冰的那段时间里,手机多了几通未接来电。
天已经黑了。
老旧的居民楼下,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楼下。
谢承礼攥着手机,听着听筒里“无人接听”的回复,许久断了通话,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平安绳,唇紧抿着,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下满是疲倦。
那晚,他给尤枝去电并没有打通,当天便连夜去了海城,却听尤枝的邻居说,她假期会去锦市参加一场婚礼,于是折返回锦市,却又得知并没有那场婚礼,几经查询,才知道她原来就在秦市。
她并不在家。
她的邻居们说她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