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低头道:「将军,的确是这男妓勾引我,他约夜离来这别院相会,说有事要谈。没想到他一见夜离就开始宽衣解带,说只要我带他离开王府,他便让夜离快活得欲仙欲死,我没能抵御诱惑,请王爷治罪……」
冷映色嗤笑一声,「王爷,你刚才心心念念要跑来看他,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画面吧?亏你还为了他与我争吵。」
被雪毅尘的不信任伤透心的青岚,此刻神智模糊地听着他们编撰的故事,只觉面前的景物越来越看不清。真想笑啊,他喊着叫着都没人来救他,现在却成了他勾引别人。
冷映色的手段也真是卑劣,在他高贵冷傲的外表下竟是装着这样一颗漆黑的心。
这世上本就黑白颠倒吗?
青岚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若是要他死,他也可就这样离开这肮脏的世界,落得清净,只是兰儿……
想到那个名字,他麻木的心口立时感到一股刺痛。
他头皮突然一刺,又被拽着对上雪毅尘的眼,那眼里的痛苦像要把青岚焚烧殆尽。
「你若真的想要离开王府,其实可以对我说的,早知道你如此坚持,即便再不舍,我也是会放了你。
「青岚啊青岚,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没有心,只会用身体去交换你要的东西,枉我还想着要怎样真心对你……哈哈哈!我雪毅尘真是瞎了眼……」
他仰天狂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屋内一片死寂,青岚怔怔的瞧着他,心中是说不出的疼,而冷映色收敛了眼神,指甲却深深陷进自己手心。
「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砍了,免得污了王府!」不愿让这对雪毅尘有巨大影响的人再活着,冷映色厉声喊。
「不,让他走!」雪毅尘痛苦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以怨恨失落得足以杀死青岚的视线,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冷声道:「滚!滚出王府!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风月楼里,一舞人飞跃在高空,随着白色的绸缎恣意飞舞,衣衫纱幔迎风飘动,幽幽的吟诵也很慑人魂魄。
那婉转的身姿在飘荡到最高处时,倏然坠下,在众人惊讶的呼叫中,以为他就要掉下,却又稳稳地飘升起来。
风姿绰约,清雅曼妙,实乃少见的绝美舞姿。
在一片赞叹声里,那舞人妩媚的身姿已消失不见,许久也不见回来。
「再来一次!」有客人兴奋地喊。
「欸,你不知道吧,这舞啊,每夜只跳一曲呢,你要看,就得等明日了!」常来的熟客解释道。
回到后台的青岚坐在镜前,把脸上的油彩一点一点擦掉。
镜里映出苍白消瘦的面容,一头长发,鬓边已经染霜,突兀的白发夹在青丝里,失了原本的光泽。
顾老板走过来,看见他在卸妆不禁皱了皱眉。「青岚,慢点再卸妆,醉花阁的朴老板想请你喝一杯呢,你先去一下,若是顶着这张脸,只怕会得罪人家。」
青岚冷淡的眸子转向他,淡声道:「不陪客不卖身,你忘了我的规矩吗?」
顾老板气短,心中又急又怒。「这些年我待你不薄,我有叫你接客过吗?只是去陪喝一杯,又不算什么。」
青岚冷笑,一双犀利的眼盯得顾老板背脊发凉。
「这是我自己挣来的。我说过,若你让我接客,我便立时死在你面前,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这些年我跳飞天给你赚的钱,不都落在你口袋里吗?若没有这飞天,你风月楼的生意会这么好?看你是要个死人呢?还是要可以帮你跳飞天的舞人?」
「好好好,我这就去回绝朴老板。这事以后绝不再提,风月楼还需要你呢,青岚,好好跳。」知道眼前的摇钱树得罪不得,顾老板只好安抚着匆匆离开。
顾老板也长了不少年岁,倒是保养甚好,也不显老态,下楼时,他摸摸额上的冷汗,想这青岚益发犀利如鬼了。
八年前他在街上遇到落魄的青岚,与其说遇到,不如说是他等在那儿,只因他得了王府的消息,说青岚被赶出来了。他听了可高兴得很,自从少了青岚的舞,风月楼的生意还真受了些影响。
即使又找了许多舞人也不甚满意,总缺了青岚跳出来的那种风情。
老客人也因此走了不少,他正发愁呢,谁想得到竟给他得了这机会。
他想着总是能说服青岚回风月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给他几顿打还不乖乖听话。
谁知青岚铁了心,说愿意回来跳舞,但绝对不接客,不再做小倌。
他本不放在心上,以为只要他进了风月楼总有法子教他乖乖听话,后来却发现青岚是来真的,只是叫他去接客,他竟一刀朝自己捅下去,半点犹豫也无,不像是要活命的样子,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做为风月楼老板,他当然精明得厉害,靠青岚这飞天的独门舞技赚的钱可不比小倌赚的少,自此便打消了那主意。
只是偶尔有贵客要求青岚作陪时,他难免会心思蠢动,只是次次都被青岚泼冷水。
不过这几年青岚的样子益发差了,卸了妆之后的模样,总让本来想要点他的客人失了兴趣。于是顾老板也不再强迫他去陪客了。
青岚躲在暗巷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停在毅王府门口的华丽大轿,片刻之后,一个清丽的如花少女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她身上穿着雪白的狐裘,明艳的面容散发着青春与灵气,娇俏可爱,在婢女的扶持下上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