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并不喜欢叨
念往事,可是面对胡蝶温柔的眼神,他原本冷酷的心肠一下子软了。
“我小时候一直住在边塞,就在北方的要塞云水关,替父皇统领三十万黑甲军。后来君王猜忌,将我调回京城。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奉旨回宫,君王对我抱有疑心,他原本打算用一杯毒酒试探我……后来是母后站出来,替我喝了那杯毒酒。”
谢珣的口吻淡淡如水,并没有太多的起伏波澜,却是危机四伏,充满惊险。
“母后与我分隔十五年,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她。父皇膝下并非一个皇嗣,对父皇来说,我也只是一个趁手的皇子,可以替他守卫边疆,对抗草原上的蛮族。”
“那天母后代我喝下毒酒,事后君王告诉我,如果想留在京城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就必须交出黑甲军的两块虎符。”
谢珣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香茗,苦笑道:“解甲归田,本来也是我自己的愿望。”
胡蝶还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皇庭的故事,此时听到谢珣的往事,不免觉得惊奇。
“你母后定然是爱着你的。”
“她是我的生母,也是父皇的第三任皇后。当今皇帝是第二任皇后诞下的嫡子,跟我并非同胞,所以……他不可能放过我这个变数。”谢珣冷漠地回道。
“你是私自逃出京城?”胡蝶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安。
“嗯,那年母后不慎中了毒,身子骨每况愈下,我每年费尽心思替她搜集名医良
方,却是无济于事。大概是在前年开春,母后带我去京城附近的行宫……”
说到这里,谢珣再次侧耳细听,并未发现外面出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胡蝶颇有默契地问道:“那天在集市上,那些差役张贴的通缉犯,就是你?”
这下,谢珣沉默了。
他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母后毒入骨髓,本来就只剩下两三年寿元。可惜皇帝不肯放过她,硬是逼着她去行宫里自行了断。那座行宫,就是母后下葬的地方。皇帝将自己的生母葬入皇陵,而我的母后,只能孤零零地留在那处偏僻的行宫中……如果不是我奉旨回宫,兴许母后的结局就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胡蝶颇为遗憾地回道:“真是替你惋惜。”
“就算我滞留在边关,继续行军打仗,母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那天母后将我带去京郊的行宫,她竟然私自珍藏着我小时候的东西,有我小时候玩的陀螺球,有我爱吃的芝麻饼的配方,还有我最喜欢的弓箭。那把弓箭是我第一次做手工制作的,我一直以为被仆人弄丢了,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是母后暗中派人照顾我,她每年都会派忠仆将我身边的东西捎去京城,作为一种纪念品悉心珍藏着……”
说到这里,谢珣一向冷漠的表情稍有松动。
“可惜为时已晚,我答应母后,要一直保护她,做她的保护伞,可惜……
”
胡蝶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情不自禁地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到底是练武之人,谢珣的手心里长着不少厚厚的茧子。
但是触手之际,依旧显得十分温暖厚实,带给胡蝶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胡蝶情之所至,显得有点羞涩和不安。
谢珣似乎微微一愣,然后他伸手将胡蝶轻柔地拥入怀中。
“嗯。”他闭上狭长的凤眸,神情一寸寸变得温和起来。
一夜好眠。
清晨,胡蝶来到集市上采买新鲜的食材。
她已经决定好了,暂时利用仙鹤楼的资源,给自己开一家特色食铺。
在这种古代世界,她的厨艺也算是一种金手指,此处不用,更待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