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亲兵走上前来,一人手持哨棒,另一人将那兵痞摁在地上,操起哨棒,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
那兵痞兀自嘴硬,打一棒子,嘴里还要喊一声”打得好!”
眼见已经打了二十来棒,那兵痞硬是像没多大的事情一样,嘴里是越喊越响!
身边一个锦衣卫走上前来,凑到杨延宜耳边说道:“大人,要不换我们兄弟去打?”
这句话看似平常,却暗地里深藏杀机!
锦衣卫练就有一项功夫,那就是打板子,唤作朝廷的说法,就是叫廷杖。
那手里的功夫,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练成的。
练到最高深的用棒高手,要求十板打死,绝对用不了十一板。受刑之人皮肤外表看起来毫无伤痕,其实内里的血管神经都已断裂,十死无生。
也可以打了四十板,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屁股上看似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回去敷些上好的金创药,当天就能下床行走。
杨延宜也深知兄弟们的这些路数,却是制止了蠢蠢欲动的锦衣卫,他是越看那士兵越是喜欢。
等到四十板子打完,那兵痞也不用旁人搀扶,自己从地上颤颤巍巍爬了起来,朝着杨延宜一拱手,说道:“杨监军,某犯了错,军法我已领了!四两银子罚款,却是没有!朝廷要我们打仗,可已经快两年没有银子了!要钱老子没有,要命,你就拿去吧!”
杨延宜愣了半晌,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杨某考虑不周,四十杖既已受完,罚银本官来给你交吧。”
说完,对着身边的锦衣卫耳语了几句,那锦衣卫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走上前去,递给那兵痞道:“上好的金创药,大人赏你的!”
那兵痞微微一愣,脸上不屑的表情更加明显,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懒给了,“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扶着屁股,慢慢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那二十来名士兵,都各自受了二十到四十杖不等的刑罚。
那兵痞走之前,对着杨延宜喊道:“杨监军,某看你还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不代表你会带兵!这里不适合你!你还是早点回到京城那花花世界,搂着大姑娘、小媳妇快活去吧!”
杨延宜身后的锦衣卫闻言大怒,抽刀正欲上前,却被沉着脸的杨延宜给拦住了。
底下站立着的八百多名士兵和一百多匠人,看完杨大人执行军法后,却是再也没有那股子散漫的气氛。
杨延宜看着他们,问旁人道:“马炯来了吗?”
马炯从一边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道:“杨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杨延宜拿过名册,对着马炯道:“马副监军,还要请你帮忙去跟于副将申领甲胄、兵器,这是花名册。”
马炯接过一看,点了点头,转身退到一边。
看着原地那些拖家带口的匠户和居无定所的新兵们,杨延宜也是一声叹息。
从现在开始,就要管一千多人的吃喝拉撒了!
他将那些暂时没地方住的家属们都安置在周家庄,前院房间不够按户分配的,就暂时以性别来分,挤了个满满当当。
烧的火热的大通铺,滚烫的米粥和粗盐腌渍的咸菜,让这些家属们热泪盈眶。
失去了安身之所后,这是他们过的最踏实的一晚。
杨延宜在后院审查这几日的账册,周家那些兵痞的尸也被他们的家属领取了回去,按照所犯罪行,收取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罚金。
他将状词按照报案人的居住地整理好,脑海里也有了新兵们第一天的训练内容。
按时间来算,林小旗已经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只是不知道这趟旅程,会不会有他所没预想到的变数呢?
努尔哈赤正在辽阳修整,消化他在辽阳、铁岭两地所掠夺的百姓,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开原?
自己又还有多少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