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见见……另一个熟人……是的,熟人。”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你该不会把那个人打死了然后要跑路吧……”我试图讲个笑话,但是随即发现这一点也不好笑,相反,这尴尬极了。
“怎么会呢,你可以进去看看,他还好好的躺在椅子上呢。”他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随便你干什么,待在这里等我。”
我点了点头。
好奇心害死猫,就算我没有猫妖的九命,我也一样克制不住我的好奇心。里德尔先生离开后,我踟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解答,那些语言,属于蛇的语言,为什么他们都——
房间里,那个老男人躺在扶手椅上,发出醉酒后的呼噜声,四肢不雅的摊开,显然没有短时间内醒来的打算。
我皱了皱眉头,四处打量了一圈。
房间角落里堆着爬满了蜘蛛网的坩埚,架子上有落满灰尘的几只魔药瓶子,里面的魔药早已经结成了黑色的结块,除此之外,我实在从这堆垃圾里找不出其它魔法的痕迹。
我不动声色的退出房间。
夜幕已经笼罩,里德尔先生还是没有回来。
我有点焦急的跺了跺脚。如果他要去见的都是像这个老男人一样凶巴巴的酒鬼,那可真是危险的拜访。
【你是谁?】我听见脚下一个细细的声音问。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我低头找了一圈,回答。
草丛一阵抖动,一条细细的黑色花斑蛇爬了出来,抬起头看着我,【真惊讶!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你是蛇佬腔人类,但是你的气息和我很像,这可真是奇怪。】
见是一条小蛇,我温和的笑了,【是的,因为我也是‘我们’的其中一个。】
【但是你长的一点也不像。】它惊讶的张开嘴巴。
【可事实如此。】我微笑着。
那条蛇用它小小的黄色眼睛看着我,吐了吐信子,【好吧,你的气息让我感到同类的友好。】
【谢谢,你也是。】虽然不知道幽灵也会有气息,但是我仍然礼貌的道谢。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那条蛇绕着我游走,【因为这里的人很讨厌。】
【的确,】我点点头,【他会蛇语?】
【是的,他总是用蛇佬腔命令我们,而我们不能反抗。】小蛇把自己打成一个结,【蛇总是服从于蛇佬腔……你要留意,刚刚那个人也是蛇佬腔。】
【谢谢你的提醒,】我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我们友好的道别,小蛇爬入草丛不见了。
我感到微妙的喜悦和不安,为了这来自同类的认可和警示。
是的——正如它敏锐的感受到的——我是它的“同类”。
我并不会被蛇佬腔所支配,因为我虽然是一条蛇,但是是一条经过修炼化成人形的,有灵力和智慧的,还能用魔法的蛇——这听起来可真令人瞠目结舌。
里德尔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小秘密,他似乎一心想要从精灵或者妖精的记载里找出我的来历,这可能是因为在巫师的世界里,动物和人的分界线太过清晰,从来没有哪一只动物能够化成人形。
而我也不打算提醒他这个小小的研究方向失误,就当做是对他似乎对我隐瞒了很多事的,无伤大雅的赌气吧。
更是因为,我野兽本能与潜意识里,对他隐隐的畏惧。
里德尔先生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有一种生了重病的灰败,眼睛里还留着狂怒的余烬。
“先生……你还好吗?我想你需要一个医生。我们快回去吧?”我小心翼翼的说。
“等等,”他朝破房子走去,在我惊讶的眼神里再次推开了门,“我不小心拿错了他的魔杖,把它还回去我们就走。”
好耶!我为终于能离开这个破地方而欢呼起来。
一条黑色花斑小蛇爬过再次恢复寂静的小道,抬头看着荒凉的山坡。
不远处,夜风吹开了灌木的枝桠,坑坑洼洼的路标露了出来,上面模糊的字体在月光下更加难以辨认。
——“大汉格顿,5英里。小汉格顿,1英里。”
*注:【】内为蛇语。
伟大与恶语
9伟大与恶语
(——人们总是会对他们所不了解的能力产生敌意。)
里德尔先生总是能刷新我对他的认识,比如现在,我们正沿着一条繁忙的麻瓜的老式街道走着。
街上有麻瓜的汽车和马车驶过,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冷漠疲惫的麻木。
我们路过高大的教堂,路过破旧的杂货铺,路过新建的住宅,最后在一道大铁门前停了下来。里德尔挥挥手,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我赶忙跟了上去,走进那所光秃秃的院子。
院子后面是一座四四方方、阴森古板的楼房,四周围着高高的栏杆。里德尔走上通向前门的几级台阶,敲了一下门。过了片刻,一个系着围裙的邋里邋遢的女人把门打开了。
她看到里德尔后,露出惊吓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一只恐怖又恶心的活体炸尾螺。
我有点不太理解,毕竟对着里德尔的脸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赞美和痴迷吗?
里德尔丝毫没有停留,绕过呆若木鸡不停打哆嗦的女人,走入铺着黑白瓷砖的门厅。整个房间显得很破旧,但是看得出被打扫得非常整洁,一尘不染。大门还没在我们身后关上,就有一个瘦骨嶙峋、神色紧张的女人快步朝门口走来,看到里德尔后猛地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