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红绳,又看了看脸颊潮红的暮幻,忽而懂了。
“你是要求姻缘?”
暮幻羞怯极了,哪有姻缘没求成,郎君自己跳出来的道理。她含羞夺过红绳,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回答他才好。
她想了想,低声道:“我……是在求姻缘。听说这里的姻缘树很灵验,我就想来都来了,不妨试一试。我娘说我以后也是要嫁人的,所以求神仙让我觅得一个最好的夫婿。”
她越说越小声,眼观鼻鼻观心。
非明饶有所思,“这样啊。”他从想衣手里又扯了一条红绳,逗弄道:“那我也求一个。”
“啊?”暮幻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求?哪有男子求姻缘的呀?”
非明挑眉,夺过暮幻手里的红绳,与自己的绑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
暮幻不懂他要做什么,却见他把脸凑到她耳边,沉声道:“正巧我日后也要娶妻的,不如,嫁给我吧。”
被他这样一撩拨,暮幻脸颊瞬时如火在烧,舌头也开始打结,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非明瞧着她绯红的小脸满意地笑了,“笨蛋,别人家扔红绳都在末端系了铜板,这才能抛高。你方才那一条轻飘飘的,怎么扔得上去。”
暮幻恍然大悟,可惜找遍了全身没有一个铜板。
非明瞧了一眼树梢,轻叹道:“算了,用铜板扔也还是太麻烦,我自己去挂就好。”
说罢,他身形一闪到了树上,借着树枝的力踮脚又是一跃,将红绳挂在了姻缘树的最顶端。
他们是两条红绳相绑,自是比别人长出许多,又挂在最高处,很是显眼。
暮幻捂着嘴偷笑,“非明哥哥,你这样挂上去的红绳会灵验?”
林眠音和方念离在佛堂待的时间,比暮幻预期的要更久些。
她和非明挂完红绳后在寺院里游荡了许久,四周除了香客就是扫地念经的和尚,景致也是十分枯燥,没什么看头。
百无聊赖下,二人决定折回佛堂瞧一瞧她们。
从后院穿回前院,路过院门时暮幻的裙摆忽而被人踩住了,她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光溜着脑袋的小和尚。
“你干什么?”暮幻试图从小和尚脚下扯回自己的裙子,连扯了两下,那小和尚也没有要松脚的意思。
非明皱眉看了过来,抬脚朝小和尚的脚踝踢去。没曾想那小和尚看似年纪不大,身手倒是不错,轻松躲过了非明的招式。
他松开暮幻的裙摆,在非明再次出招之前嘿嘿一笑,“两位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是我师父交代有话同你们说,这才急着拦下你们。”
暮幻拔出自己的裙角,看着上面黑漆漆的一个脚印,脸色有些糟糕。“你师父是谁?这也是他教你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不是急着留下姑娘吗?”小和尚身子一侧,指向角落一处道:“那个就是我师父。”
非明和暮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并没有瞧见什么僧人,那里只有一位翘着一撮小胡子的瞎子坐在台阶上,怀里抱了一个签筒,面前铺了一张污七八糟的太极八卦图,瞧上去很有几分滑稽。
非明嘲讽地笑了,“你是说,那个算命的瞎子是你师父?”
小和尚点头。
和尚拜算命瞎子为师,简直是闻所未闻,暮幻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小和尚,为什么要拜一个算命的瞎子为师?你,不是这庙里的人?”
“呸!谁是和尚啊!”小和尚瞪眼道:“我只是从小没有头发而已!我才不出家呢!”
非明和暮幻对视一眼,憋着笑没出声。
小和尚面上有些挂不住,清清嗓子,冷冷地摊开手掌,露出两张黄色的纸条。
“我师父说,与你们有缘,让我将这两张签文送到你们手里。”他往非明和暮幻手里各塞了一张,“你们自己瞧吧,我师父说了,这两卦不收你们银子!真是便宜你们了!”
说罢,他转身走回了算命的摊位。
暮幻一头雾水,拿着签文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打开。她胆子小,而且那算命的瞎子瞧着实在有些古怪。
碧落上前拿走那张签文,“姑娘还是别看了,这样的算命先生榕州城里头也有几个,都是些坑蒙拐骗的人,说的话尽是些胡乱捏造的。”
非明却是来了兴致,“反正此刻也是无趣,看一看也无妨。若是些不好的话,只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说着,他打开自己手中的那张签文,“渺渺前途事可疑,石中藏玉有谁知……怎么才一句,说得不清不楚的。”
暮幻拿过他的签文仔细瞧了瞧,“石中藏玉……”她心头一动,“非明哥哥,这意思莫不是在说你是一块‘待人发掘的宝玉’?”
非明嗤笑一声,自嘲道:“我?宝玉?果然这算命瞎子的话信不得,我是什么来历都没搞清楚。”
暮幻板起小脸,“非明哥哥,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非明无奈地轻笑一声,从碧落手里将暮幻那张拿了回来。“看看你的。”他低声念道:“自小生自富贵家……哎,这一句倒是被他猜对了。”
“还有呢,还有呢。”暮幻一听那瞎子竟然说对了自己的出身,忽然生了几分兴致。
非明继续念,“自小生自富贵家,不知人心险浮华。欲谋平安险中求,破镜重圆镜菱花。”
暮幻揪着帕子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第一句我能懂,可是这后面三句是究竟是何深意?平安……险中求?”
非明拧着眉头不说话,将签文上的两句话来来回回又细看了两遍。原只打算将这两张签文当做笑话看罢了,可如今涉及到暮幻平安之事,让他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