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幻眼睛都红了,“和你没关系,你快点还给我!”
祁醉扬扬手中的薄纸,“那你求我啊!”
暮幻动作一滞,面色犹豫,就在祁醉以为她快要向自己低头了的时候,她趁祁醉放松警惕,猛地一跃,抓住薄纸的另一端。
祁醉知道自己被骗,抓住纸张的手更用力了,只听“呲啦”一声,薄纸瞬间一分为二。
暮幻傻眼了,眼看着忙活一早上的诗文被撕,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局,却不想在二人一争一抢的拉扯之间,撞翻了案上的砚台,砚台连带着墨汁直接扣在了剩余的诗文纸张上。
暮幻盯着那一大滩漆黑的墨迹,整颗心登时凉了下去。
那时她熬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抄写出来的心血,就差三首诗就完成了,她还没有将它交给非明哥哥,先生也还没有原谅非明,就被祁醉这个大坏蛋全部毁掉了。
她拿起那叠看不清一个字的诗文,心里越想越委屈,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打湿了手中那半截薄纸。
祁醉也知自己闯祸了,愣在原地看看案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看蹲在地上哭得无比伤心的暮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向耿中投去求助的目光,没想到耿中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拍拍暮幻的肩膀,强装镇定道:“多大点事儿啊,不至于哭成这样吧?等今日下学,我去向你爹解释一下不就完了?”
谁知暮幻听得他这样说,哭得更凶了。
非明慢悠悠地来到书院,整个学堂静悄悄的,只听见少女哭声。
他踏门而入,正好撞见暮幻伤心大哭的一幕,不由地沉下脸来。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散了,非明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少男少女如数回到了自己位上,不敢作声。
非明是榕州出了名的小恶霸,前几日又差点烧死了李掌柜,书院里的这些学生们大多受了家中母亲教诲,等闲不敢招惹他。
他快步走到暮幻身边,扫了一眼案上的狼藉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暮幻不知是非明拉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正要甩手,抬头看见非明冷峻的脸庞才扯了他的袖子放声大哭。
“暮幻,发生什么事了?”非明问。
暮幻翕了翕唇,摇头不语,眼泪更加急速涌出。
即使暮幻不说,非明心中已是了然。他让暮幻抬起头来,从怀中掏出一条随身备下的云锦手帕,替暮幻擦拭泪痕。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别哭了,昨天不是才哭过,眼睛又青又肿,丑死了。”
虽然他知道,暮幻眼底下的乌青是因何而来。
暮幻好不容易收住眼泪,拿起手中半截诗文,哽咽道:“对不起非明哥哥,被我搞砸了。如果我昨夜没有贪睡,一口气抄完,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你大可不必抄它,再说,这不怪你。”他说这话时,眼睛却冷冷地瞟向祁醉。
祁醉心慌了一瞬,转而捏紧拳头挺直腰杆,狠狠地瞪了回去。
非明拉暮幻坐下,手按在她的肩膀,“坐在这儿,别动。”
暮幻不明所以,呆呆地点头。
只见非明不紧不慢地走到祁醉面前,静静地与他对视。
所有人都不明白非明要做什么,祁醉心里更是没底,他哑着嗓子问:“你……你要做什么?我爹可是……”
不由祁醉说完,电光火石间,非明坚硬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左脸,祁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祁醉,我早就说过让你别再欺负暮幻。”非明冷声道。
祁醉疼得捂着脸大叫,忽觉口中涌出一股甜腥之味,他吐了一口唾沫,浅浅的红色中夹杂着一颗白色——那是他摇摇欲坠的后槽牙!
下次再比
祁醉没想到非明竟动手打了他,要知道在这榕州城内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一时间,学堂内的所有人,包括暮幻在内都呆住了。
祁醉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脸颊目露凶光,“非明!你敢打我!”
“这一拳是教你长记性。”非明说得一字一顿。
祁醉哪里当众受过这样的屈辱,为了他在书院的颜面,为了他孤勇牺牲的那颗后槽牙,这一拳,他誓死也要爬起来还给非明。
可他到底是金贵出生,祁父心疼儿子从未让他习武,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握拳向非明砸去,谁知拳头挥到半路便被非明拦下,连手腕带胳膊扭至背后,让他不得动弹。
祁醉气急,挣扎着用另外一只手从旁边桌案上抓了一只沾了墨的毛笔向非明划去。非明为躲避笔端的墨迹污了衣袍,退后一步,松开钳制祁醉的手。
祁醉好不容易站稳,揉着酸痛地胳膊有又憋屈又愤怒。
他对非明吼道:“非明,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动本少爷!你就不怕我让我爹砸了你家的制衣铺子吗!”
非明失声冷笑,脸上尽是不屑,“制衣铺子你尽管砸!你只要敢砸,我就敢拧断你这胳膊!铺子没了大不了再开,你这胳膊没了,你就只能终生是个残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是想清楚为好。”
“你!”祁醉眼看又要被他的话激怒,扑身要去拉扯非明,整个叠山书院上下谁人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先生都不敢这般与他说话,他非明一个生父不详的人凭什么敢这样猖狂?!
耿中暗暗拉了他一把,低声提醒他:“老大,别激动,别激动!我听说城西那李掌柜,至今还卧床不起呢。非明是个狠的,咱们还是别跟他计较,一会儿让先生罚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