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从砖墙上退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怎么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墙啊。”
斛珠走过来,手上拿了一卷绸布卷轴塞给她:“姑娘睡糊涂了么?我瞧你有些不大对劲啊。”
苏倾整了整朝服,道:“是睡糊涂了。”接过卷轴,没奈何地踏出了尚宫局。斛珠在她身后迈开小碎步跟着。
外面皇宫内库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苏倾连连道歉,带着斛珠跟上队伍。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也知道,那么大一个后宫,怎么可能说逃出去就能逃得出去?还是想想看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吧。
从尚宫局转出后宫夹道,她缀在队伍后面,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面梳理着自己知道的事。
原主与她同名,十三岁进后宫,入了尚宫局,也是从女史做起的。
女史就是略有些知识的高等宫女,司文书之事。
现在是她在宫里的第五年,刚升作司言不久,是个在后宫里传旨读册子的职位,正六品的女官。
三年前宫里太后薨了,慈宁宫空置。于是后宫里现在辈分最大的,是先皇的贵妃,芸太妃。
这一年逢芸太妃四十大寿,恰好太后的孝期已尽,寿春阁里便好好办了一场。皇帝和皇后贺过寿,早早地退了,随后派人从内库中把敬献的寿礼送过去。
赏的东西多,各位太妃们都有份,女司言需要一道跟随着,去诵读赏赉的名册。
原书里,她就是在太妃寿宴上,跟那位心狠手辣的原男主邂逅的。
眼下逼上梁山,慷慨赴宴。幸好作为穿进来的人,她早就知道会生什么,只能见缝插针,想法子预防。
一路无言。
苏倾恭恭谨谨地跟着一队人进了寿春阁,太妃们正在消食散步。
觐见过太妃太嫔们,循规蹈矩地办完差,唱完名册。正要告退的时候,当今皇上的幺妹,蕴怡公主,忽然从小径上拐出来,直愣愣地朝她冲了过来。
苏倾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凝心静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闪。
原书中,在这里她被蕴怡公主撞了一道,跌进旁边的湖里,被男主救起。
那么只要不掉进湖里,自然就能躲开那位将来的狗皇帝。
……
想得挺美。
没想到公主没撞到她,自己却一头往湖里栽了进去。
那孩子年龄不大,才刚满十一岁,也不是有心冲撞,是追着蝴蝶玩,才不小心撞过来的。
苏倾吃了一惊,春寒料峭的,小姑娘掉进水里感冒了怎么办?下意识就伸手捞了公主一把。
这一捞,大事不好!
蕴怡公主正在着急,一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她今天是穿了朝服的。小宫女们平时清一色的绿色寡淡宫服,但是有品阶的女官,有一套正式场合穿的朝服。
这进贡来的云州织锦娇气得很,指甲划一下都能刮几道丝出来。
公主这么一抓,在她的窄袖上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撕啦”一下,声响虽然不大,但足够刺耳,前前后后的人全部都听到了。
苏倾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了自己一百零八遍多管闲事。但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再搭上一只手拽住公主,使劲儿拉了上来。
蕴怡公主“唉哟”一声,咋咋呼呼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苏倾的腰,说道:“吓死本宫了!刚刚脚都悬在水面上了。”
苏倾:“……”纵使她此时想躲到队伍后面去,然而被公主死死抱住,也脱不了身了。
园子里面前前后后的人,全都站住了,一片哗然。
鹅卵石小道上,一双锦靴踏了过来,来者高大挺拔,玉冠黑,锦衣华服。
那位要了她命的王爷……
堂堂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