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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若不是蘇渝最後缺氧得差點站不住了，沈執興許都不會鬆開他。

在服務員又驚詫又害羞又八卦的注視下，蘇渝將沈執一把推開，本就嫣紅的唇更加嬌艷欲滴，而他冷清的神色則與面頰的緋紅形成了鮮明對比。

蘇渝素有高嶺之花的美譽，氣質如冰雪不容染指，而此時，他線條優美的白皙後頸上，赫然印上了手掌印，雪白的腮上也泛著潮紅，紅唇間吐露的熱氣可以想見有多麼甜膩。

被推開的沈執則一動不動，目光凝聚在蘇渝沾濕的、一簇一簇的睫毛上，遮住了眼睛，卻能窺見些許被逼出來的晶瑩的淚花。

付款時，蘇渝小小的心疼了一下，在高級餐廳吃一頓能抵他一個月的生活費，隨後面無表情的甩開沈執離開了餐廳。

沈執很快就跟了上來。

蘇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也不等他一起，和他一貫的禮貌作風很違背。

所以沈執有了判斷，「你似乎在生氣。」

「沈執，你過分了。」蘇渝隱約能理解沈執的舉動，但還是認為他冒犯了自己。

「有嗎？」沈執仿佛是在認真請教他，不解道，「按照你剛才所說，這是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做的事情。」

蘇渝停住腳步，眉心輕輕蹙起，語氣不重但是很嚴厲，「但是你不能沒有我的允許就對我這樣做！」

沒有一個耳光閃過去，已經是蘇渝良好教養的體現了。

在推開沈執後，蘇渝對四肢的控制力就恢復了正常，所以他將剛才的複雜感覺歸咎於——這是他的初吻，也是他第一次和人這般親近，所以他的身體會有比較強烈的反應。

沈執的突然襲擊、身體意料之外的反應，無一不讓蘇渝感到羞恥和屈辱。

系統：【怪我怪我，忘了給你開保護模式，我也沒想到他這麼虎啊，看著倒是禁慾系的，結果大庭廣眾之下也能若無其事的秀恩愛親嘴。】

以前如果有和npc的親密劇情，蘇渝都是可以通過系統的保護模式來跳過的，不過對npc來說，就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但是今天系統估計也有點自顧不暇了，所以蘇渝也沒責怪它，【下次注意點。】

「現在我可能確實需要重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合作了。」

見沈執沒有什麼歉意，蘇渝一怒之下乾脆自己打車回家了。

從計程車的後視鏡看過去，沈執還立在馬路邊，明明沒什麼表情，但蘇渝莫名覺得他就像被遺棄的流浪貓似的，在故作矜持。

系統幫蘇渝罵道：【明明就是他冒犯了，還假裝什麼可憐啊！】

沈執只是不解。

人類的社會規則太多了，沈執完全不理解，明明是蘇渝自己說的，那是情侶和夫妻之間可以做的事，結果等他做了，蘇渝又說不能不經過他的允許就擅自動手，一會兒一套說辭，甚至還要重考慮他們之間的婚姻。

低級生物也需要這麼多規則嗎？

旁人的一丁點違抗都會招致沈執的不滿，他剛才幾乎想要讓楊嘉文和宋凜都變成一具死屍。

蘇渝不僅推開了祂，還莫名其妙的指責祂，導致祂的情緒波動十分強烈，但這卻是和生氣完全不同的。

祂後背上扭曲恐怖的「紋身」異常躁動，極力想要伸出去留住那輛車，把蘇渝從車裡拖出來，包裹進觸手裡、融進軀體裡，將剛才的那種美妙觸感持續延長。

是的，祂好像從未品嘗到如此美妙的滋味。

這比祂的任何一次進食都令祂滿足，令祂不斷回想、不斷通過口腔中殘餘的氣息回味。不光是蘇渝口腔中的氣息，還有他柔軟的唇舌、軟弱的推拒，以及他濕濡的腔調和含著淚光的眼睛，無一不讓祂躁動。

這或許就是祭品對祂的吸引力？

此時此刻，在對面餐廳的鏡子前，沈執能清晰的看見真實的自己——那是常人無法形容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一具詭異、骯髒、畸形的龐大混合體，卻荒謬地擠壓偽裝在一具人類的軀殼裡。

而在這具軀殼外面，充斥著不可言表的惡鬼之影，正躁動的張牙舞爪地劇烈擺動著，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讓人墮入最黑暗的絕望和醒悟漩渦。

沈執百思不得其解，最終為了壓抑這種莫名的躁動，祂選擇來到導師的實驗室。

「沈執」是個醫科研究生，專業是法醫學，這倒是很適合讓祂來研究和剖析人類。

「沈執」的導師擁有一所實驗室，可供暫時存放屍體和進行解剖，而「沈執」因為成績優秀，所以被特許來實驗室實習，如果他本人願意的話，以後甚至可以留在實驗室上班。

在這裡的工作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分散片刻沈執的注意力，不至於讓祂時時刻刻思考如何侵占祭品的身體。

祂需要冷靜下來，然後要想辦法解決蘇渝動搖的態度。

至於原因，這不是祂考慮的範圍。

*

蘇渝在回家的路上，路過城中村，這裡俗稱老城，裡面開了一家鬼屋，生意興隆，每天都有人慕名而來，所以人們也將這裡戲稱為「鬼城」。

鬼城有幾家敬老院，裡面的一些老人在鬼屋上班。今天也是如此，他們穿著特製的、帶有某種宗教色彩的衣服，三三兩兩舉著廣告的旗子，在路邊一走一停。

不知何時降臨的迷霧逐漸蔓延，老人家走路慢吞吞的，目光渾濁，老遠看著莫名有些滲人，但是湊近了看，那分明又是一張張和藹可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