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众人反驳,路远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
“无论是大顺,还是山东官绅,他们的做法并没有改变我们当前的形势!
依旧是清虏觊觎我万里河山!
依旧是大顺这匹狼,如果任由它去和清虏这只老虎撕咬,只会是让老虎更强,更狠!”
“张三通大人虽非李闯下令施刑,却难掩大顺军所做这等卑劣残忍之事。
与这等无信无义之辈联合,无异与虎谋皮!”
方以智虽就了军职,仍是儒帅风范。言辞与姚千仞、孟大海不同,若让那两人出声,必是破口大骂,但是此刻他的意思也很明确。
“我知各位对大顺之恨尤甚于满清。”
路远多少有些无奈,但是他的内心很坚定,一致对外,这一点不容更改!
他接着说道:
“今两面受挫,如不做反应,既让北方心向大明的百姓失去希望,也折了我郎山两战得来的军心士气。
我意亲自率部南下山东,为象坤兄和周五哥报仇。
至于大顺,我等可修书一封严词,厉叱李闯,为张大哥讨个公道!”
“此去山东比之山西远了几百里,报仇也罢,保持军心也罢,为何舍近求远?
我等不如整军西进,不与闯逆大部决战,也可伺机敲下他几块骨头!”
姚千仞因刘启德孟魁的缘故,对大顺是恨之入骨,但他所说也确实是实情。
济宁在山东南部,此去不止千里,劳师远征,肯定不如西进更有把握。
“恕路某浅薄,我大明倾颓,其根并不在外虏,或者李张等逆民成势。
而在于官绅士人越来越贪婪,他们既不虑山河国祚,也不顾黎民疾苦,心思一概在如何肥己。
朱光、李方林之流,不尽是举人进士?”
路远言辞也变得愈严厉:
“满清如欲攻江南,必经山东南下淮扬,此乃兵家必争之地。
那刘泽清等人罔顾圣恩,贪生怕死至此,一旦满清南下,怎可指望他挡住八旗铁骑?
故此番南下,我欲杀朱光,慑山东官绅,集民心民力,必阻奴酋马蹄!”
“那我三通大哥的仇就这么算了?”姚千仞愤然道。
“路某这里有一封信,是张大哥口述的。”
路远打开一封已翻译成文字的密信,是张三通写给他的:
“路远贤弟台鉴:
兄未达贤弟遣使西来之谋,愧之己甚!
贼酋宗敏因永王府一役,恨兄至极。
此番遣顺卒冒作山贼,废兄肢体,大恨!
然兄虽恨其凶劣,更鄙其狭隘无谋!
宗敏顺廷副酋,尚且如此,则大顺与我等复明大业,诚不足惧!
兄虽不能行、弱于视,却愈加明于心。
贤弟联闯灭虏之策,诚为破局之唯一良策!
兄之辱,以贤弟之能,必有一雪之日,何在一朝一夕!
当其时,兄将与贤弟及众同僚酣饮高歌!
若同僚必欲引军西向,弟可以此书示之。
切莫为兄一己残躯,坏我大明复兴之业!
愚兄三通顿!”
满座皆泣,无人再阻路远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