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在龙床上醒来,身旁早已冰冷,空无一人,面对此情此景,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动静的宫女鱼贯而入,进来伺候主子的梳洗。熙和帝登基十年,眼见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不仅皇嗣不见踪影,连后宫都还是空无一人。
甚至有传闻说,他们这位暴君患有隐疾,只是无论是宫中人还是前朝大臣,都不敢嚼这个足以诛九族的舌根。
如今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他们陛下不是清心寡欲,而是喜欢男人,之前那些想使美人计的,终究是没找准方向啊。
昨夜陛下抱着美人独自进殿,已然让众宫女太监惊奇,美人一整夜被留在陛下寝宫,甚至日上三竿才睡眼朦胧地从龙床醒来,他们都不禁感慨:
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只是,在看到美人面容的那一刻,一切疑惑也都迎刃而解。
乌黑丝,双眸似水,似乎总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每一个过路人。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朱唇点缀,为玉人儿又平添了鲜艳和生动。
美得惊心动魄,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会为之一颤,陛下会动心,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甚至不敢跟美人搭话,不敢主动吃瓜。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这边刚伺候完醒来的美人,就遇到了那头赶回来吃药的陛下。
这个药,自然就是眼前的美人。
6玄昨夜,睡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好觉,醒来时他的良药仍在怀中,一向勤奋的君王竟产生了不想去早朝,而是永远溺在温柔乡的想法。
这怎么不算是里另类的春宵苦短日高起,可怜君王不早朝呢?
整个早朝,他都听不进去朝臣叽叽喳喳的上奏声,往日最关心的战事,也是提不起兴趣,整颗心,都全放在太和殿了。下了朝之后,又草草对付,摒退了几名前来打扰的重臣。
处理完要紧事,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寝宫,忙着吃药。
高大的男人从背后把纤弱的青年拥入怀中,虽然动作极致轻柔,可还是不免把他弄疼。
“陛下,奴要喘不过气了。”
听及此言,6玄才把他的药放开。
“今后,你便住在太和殿。”
“陛下,奴本是宋国的一名普通百姓,得此殊荣才有机会服侍陛下,怎能僭越呢?”历来就连妃嫔,也没有留在皇帝寝宫过夜的先例,更别提直接入主了,还不是尊贵的嫔妃,而是一个战败国的男宠。
“这是圣旨。”
“可……这不符礼法呀,陛下。”
“有人敢嚼舌根,朕就有一万种方法让他生不如死。”帝王自有强权作保,“朕的规矩,就是规矩。
还有,以后在朕面前,不必称奴,称我便是。”
美人规劝不得,只能被迫做这个祸水红颜了。
帝王又把青年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馨香,享受难得的安宁。
宋国,不过千乘,偏居一隅,与大周交手不过三月便求和,这样弱小的国家,竟能出这样一个妙人儿,也算是他们的福气,对此,帝王满意非常。
宋国把谢昭献给熙和帝,无非为了在即将签订的议和条约上讨点好。心情极佳的6玄一改往日的铁血手段,大方地让给了宋国许多好处,让使臣都不可置信,接着便是热泪横流。
之前也没人告诉他,这美人计这么好用啊。
至此,无论后宫还是前朝,皆知道宋国送来一名绝世美人,令他们的铁血君王神魂颠倒,与美人夜夜笙歌,日日欢好,甚至不惜让渡条件给宋国,只为搏美人一笑。
正在给谢昭梳妆的宫女兰儿绘声绘色地跟他讲着宋国使臣涕泗横流的好笑状,与美人相处了几月的时日,她也渐渐熟悉了对方,知晓他为人随性平和,不是那种一得宠便拿架子的妃嫔。
“莫要取笑了,秦公也是为了我宋国的子民啊……”谢昭微微叹气,眼里流露出哀伤。
反应过来面前的青年本就是宋国人,自己是站在战胜国的角度,过于得意忘形了。兰儿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了,使他忘却这桩伤心事。
“奴婢在太和殿服侍陛下已有七年时日,还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位像对公子您一样好呢,连侍妾也是从未有过的。”
“陛下对我……不似外人传言的那般。”青年一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边听兰儿疑惑道。
“怎会呢?公子您如今可是住在太和殿,与陛下日日同住同吃,这是天大的殊荣啊!”
自知解释不清,谢昭便也不再开口。事实上,大周熙和帝6玄,从未和他有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所谓的夜夜笙歌,也仅仅只是被帝王搂在怀里睡觉。
与其说是对男宠,倒不如说,熙和帝把他当作一个……狸奴?每日最多的便是如同亲近猫儿那般,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就好像是在嗅闻他身上的气息,俗称——吸猫。
思绪被主殿传来的声音打断,能在这里弄出动静的,除了6玄,也没有其他人了。他从梳妆台前起身,便跪拜下来恭迎帝临。
大周从没有男子入宫的先例,自然也没有册封男妃这一说法。因此,6玄给谢昭开了一个先例,唯有他可以自由行在宫中,且穿常服。
偌大的皇宫怎么可能锦绣华贵的衣服,更何况只要青年想,蓬莱仙服6玄都能给弄来。只是无论在外人看来怎样受宠,谢昭始终穿着一席略显朴素的白衣。
不过他身段极佳,面容姣好,即使素净,也总是宛若翩翩公子,不似男宠,倒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即使跪在一众宫人里,也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看出分别。
6玄甫一进殿,便看到他的药同宫中人一起跪拜,连脸都被遮住,只能通过那一袭白衣识人。他不禁蹙眉,本就因那几日被关押在笼子里,手脚伤着了几日,若是再被这冰冷的地板磕着凉着,落下病根可不好。
他连忙大步迈向青年,将他搀扶起来。
“朕说过,你不必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