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四周没人在意,才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面上,轻轻掀开盒子的一角,同时盒子中的事物也被在场的三人全部看到。
那是一只精美的钗子,它与普通的银钗不同,整体细长,应当是由翡翠、玛瑙之类的玉所制成,钗头是一只凤凰的形象,红宝石点缀,栩栩如生。
陶栀除了在博物馆见到过这些古董,还真没在私下里真正的欣赏过这些。她欲要看的更多一些,却被男子一下子合住了。
“这玩意儿真的假的?”男子迫不及待地问。
“唐先生,你看我们现在在这个店铺里,没有什么放大镜啊,专业的设备啊什么的,这光靠肉眼可看不出个所以然。”陶栀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合约,“这样吧,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签个合约,您将此物放置我们店铺三日之内,我们必将给您一个答复。”
男子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与她签了合约:“我警告你别骗我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这威胁的语气显然是让一旁的霍去病有些不爽,他一个抬眸瞪向男子,原本清秀的脸此刻竟多了几分凌厉,吓得男子不敢再吭声,拿上合约连忙回到车里。
“走吧。”陶栀拿起木盒,站起身。
“去何处?”
“回我的店铺啊,穿越走。”
。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贱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掏心掏肺!”
天边响过一阵闷雷,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泥泞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将被雨冲刷干净的青石砖踩脏,留下大大小小的鞋印。
青瓦屋檐下,一个身着墨蓝色衣袍,书生模样的男子跌倒在地,甚是狼狈。面对恶劣的言语,他急红了脸,大口喘着气:“娘,孩儿与阿婉两情相悦,自成亲那日起便许下此生唯娶她一人的诺言,孩儿是真的爱她!”
“爱爱爱!我呸!耽误你考取功名,没法给你传宗接代也是爱吗?!原本以为休了她能让你死心,想不到你竟敢这般胡闹!”站在府邸门下的中年女子双手插腰,怒目圆睁,“执意违坑你爹娘的意思,便是大不孝!今日就算是你悬梁自尽,我们俩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那珍如至宝的妻赶出陆家!”
中年女子落下这段话连头也不回进了府里,男子忙从地上爬起,奈何大门已关上,他只得苦苦哀求地拍打着门:“娘——娘——”
街角处,身着布衣的陶栀与霍去病二人悄咪咪地躲起来,看着这场闹剧。霍去病看完,轻哼一声下了定论:“没骨气。”
“别这么说,宋朝程朱理学影响颇深,对这个‘孝’字是格外重视。”陶栀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算是警告,“我想的果然没错,那钗子确实是南宋文学家陆游与唐婉的定情信物,凤头钗。”
此时发生的一切,应当就是陆母与儿媳关系恶劣之时,嫌弃儿媳拖累儿子,使他并无心思考取功名,整日不务正业。最重要的,还是此时的唐婉为陆家生不出孩子,没法传宗接代。
陶栀想起那二人之间的情缘,还有在沈园留下的两首《钗头凤》,不禁发出一声哀叹。
但眼下对当前的不是感慨他们的爱情,而是如何才能将唐婉手里的凤头钗得到手,再将他们手中的现世凤头钗拿出,找制作它的工匠进行对比,便一切明了。
她将自己知道关于陆游与唐婉之间悲惨的爱情故事全部告诉了霍去病,也不知道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只见他不时点点头,那敷衍的态度让陶栀对他恨铁不成钢。
“别说了,有人出来了。”霍去病看出了陶栀的情绪,觉得有些好笑,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陶栀立刻闭口不言,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双眼,看到一个弱不禁风的蓝衣女子被一股蛮力恶狠狠地推出来,踉踉跄跄地跌在地上。一旁的陆游本想上前扶她,被陆母命令的侍卫上前阻拦,又来了两个侍卫将他架回府里。
蓝衣女子的眼里满是哀痛,双目红肿,一张原本喜人的面孔上也满是泪痕。她的声音格外嘶哑,却还是声嘶力竭地喊着:“放翁——别走——”
“我呸!我儿才不会对你这个贱女人有什么留恋之情!还悄悄给你置留房子,可笑至极!”陆母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话,重重地将府门关上,只留女子一人跌坐在青石砖上失声痛哭。
关上那扇门,就像是关闭了她的所有期望,在一刹那间,都变成了绝望。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整条街却没人敢理会。陆家早就宣称了儿媳唐婉犯了“七出”中“无子”这一条,休了此女。
一个被休了的女人,在那时是失了贞洁的贱女人,与她攀谈都有损名声,又有谁敢伸这援助之手。
唐婉痛得心绞直疼,豆大的雨点湿了全身,不光看清了枕边人,更是看清了自己此时的遭遇。
犹如丧家之犬,可悲又可笑。
“唐姑娘?”
唐婉猛地抬起头,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而陶栀冲着她温和地笑。
“地上凉,当心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