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尧跟着琼叔进了老夫人院子,听闻里面言笑晏晏,琼叔示意停下。
“二公子,你稍等片刻,老奴去请示老夫人。”
“那多谢琼叔了。”李初尧露出笑容,一副温煦无害的模样。
琼叔对上那双眼睛,背脊蹿起一股凉意,不知为何,二少爷越温和客气,凉意越浓烈。他弯腰一伏,起身往屋里走。
进屋右转之际,他不动声色瞥了李初尧一眼,眉眼温和,眼底露出感激,琼叔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心了。
等琼叔身影消失,李初尧冷笑一声,垂下眼睫,盖住波涛汹涌的眸色。
老夫人,呵,不过是个要面子的势利眼罢了。
上辈子,琼叔禀明了他落水失忆,但行为怪异,老夫人见了他一面,确定失忆并升不起其他心思,便打他回了原来院子。
这辈子,他自投罗网,没给琼叔抓住把柄的机会,他倒要看看这回老夫人要怎么处理。
过了一会儿,琼叔从里面出来,示意李初尧跟着他进屋。
老夫人信佛,堂内摆了香炉供给,她坐在菩萨下方右边位置,忽略那双精算的眼睛,倒像一个和睦善良的老太太。
老夫人一身朱红色锦缎,绣着精致的暗纹,脖子和手腕上的金饰,纹理清晰,定制这一身,只怕邺城只此一套。
她手里的佛珠转动,眼神直直落在李初尧身上。
“孙儿拜见祖母。”李初尧弯腰一拜。
川洲的礼节,平时子孙孝敬长辈,请安不必跪拜。
上辈子李初尧不懂,平白跪了不说,还磕头感激。
“尧儿有心了,坐吧。”老夫人说完,冲目光落在琼叔身上,后者会意,立马让人搬了凳子来。
李初尧也不客气,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他便宜老爹的正妻张香兰开口了。
“尧儿这次出去,明朗了不少,连以往吞吐的性子也改好了。”
张香兰身穿艳丽绸缎,头挽了个凌云髻样式,显得脖子如同天鹅颈。
她虽是正妻,但出身小户人家,要不是那张生的好看的脸,加上生了个儿子李常维,正妻之位,理应属于二姨娘。
可惜二姨娘命中无子,只生了一个双儿,去年刚满十六,便嫁给夫家了。
川洲女子十五便可以嫁人,双儿因先天的原因,比女子晚一年,若两者过十八还未嫁人,便会受人耻笑。
一般有女儿或者双儿的人家,都会称早将人嫁出去。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想起苏御今年十六了,他这具身体,只比苏御大三岁。
李初尧皱了皱眉,察觉张香兰即将难,他笑着站起身,愧疚开口道“这位应该是母亲吧,尧儿失足落水,忘了前尘往事,一时想不起失神,未及时回答母亲,还请母亲责罚。”
“你真不记得了”张香兰袖中的手指攥紧,身板挺直,露出几分紧绷感。
“是,大夫说这辈子大约都不太可能了。”李初尧一脸惆怅,落寞又多了两分。
“行了行了,别提尧儿伤心事。”老夫人听闻张香兰失态的话,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对李初尧说“既然想不起了,就不想了。”
“是啊,尧儿落水初愈,姐姐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尧儿落水有什么关系呢。”二夫人举止端庄,语气温婉,话里字字珠玑。
老夫人老神哉哉的模样,仿佛没听见。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大宅内里全靠我打理,我身为母亲,关心一下还需要你插嘴”张香兰胸口起伏,怒气正浓,她就看不惯二夫人大家闺秀的模样。
“闭嘴,当我死了吗”老夫人手掌拍在桌上,脸色不变,眼神犀利。
整个堂内的人妻妾吓得如同鹌鹑,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初尧暗自笑,老夫人出身将军府,虽是扶正后的嫡系,但周身的气势,在邺城内院里无人能及。
“祖母,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尧儿的不是。”李初尧站起身,拱手弯腰,头埋在手臂缝隙里。
“尧儿先去休息吧,琼叔送二少爷回去。”老夫人面不改色,丝毫没受李初尧的影响。
“是。”琼叔走到李初尧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少爷,走吧。”
“祖母,那尧儿告退。”礼数周全,完全挑不出错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