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划破了天上蕴蓄的浓云,大雨倾盆而降,暴雨如洪洒落慧耀的青衫,洗去了她那的邪魅浓妆、诱人朱唇;她的左耳处正一跳一跳地跃动着某种矍铄诡异的光点,随着光点的波动,慧耀也背后亮起万丈冲天的牡丹红色天龙慧光,散入挥洒人间无边无际的风风雨雨之中;她的眼眶开始深陷,嘴上翻毛尖牙暴突,肌肤上显出细密的一道道黑灰鳞纹,青衫尽后褪化为点点泥尘,随着暴雨雷声她的牡丹红燃烧将尽,依然呈现一副裸身散发的半人半蛇娜迦神女之形。
“剩子呀,记得!龙者,变化也。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变化只是吃穿打扮逢场作戏,那么你将永远不会在这漫漫尘世中找到我;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半点命运的交集。我走了,你保重吧。”
说罢她呲牙一笑,朝着房屋后栽去;一条银须白龙缓缓从院中飞起,承住那越来越无法维持形状的娇躯,劈开雨雾,化为一道欢快的闪电,迎风而去。
盛连营抹着脸上的雨水,呆呆地坐在房顶上,颓然望天。
一分钟之后,云散雨消,天上群星闪闪,再现清凉夏夜。
楼下的大屋里灯火通明,响起了欢快热闹的音乐,气球爆破彩带飘飞。
亲王和诸女鬼及刚刚牺牲的靖刃及各种刚刚下班来到这里的西装男女们,在大屋里内那之前被暗光遮盖住的“理旭颐生慧耀龙女荣休欢送会”的条幅下,捧着香槟开始欢欣碰杯,各种手机自拍聒噪谣言约炮开始。
耿鸣捧着两个一个大扎啤跳到屋顶上,塞给盛连营一杯,自己狂饮一口说道:
“哎呀,哎呀,别伤心了啦,六十几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况好男人何患无妻,我其实觉得吧,这个作到骨头里的慧耀根本也不适合你呢!”
盛连营抱住耿鸣的胳膊问道:“那个……说她被拐卖什么的,也都是演出来的吧,那就是为了吓我的吧?”
“嗯嗯!当然!”耿鸣心虚地用酒杯挡住脸回答道。
“她去哪儿了呢……”
耿鸣劝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她是diy下凡,也就是说,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前途种种,都是她自愿自由的选择。即便她化为凡女,毕竟也是龙种,走到哪里,也是百兽王中之王;我觉得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一下她下凡之处的无辜百姓什么的。”
“我不相信!”盛连营抱着扎啤恨恨地说。
“我不相信她就这样舍得抛下孤苦伶仃的我走了,她一定有什么不得已苦衷!”盛连营愤然起身,望向茫茫夜色,傲然喝道:“不管她去了哪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找到她,一定会。”
“好吧。见你这么有决心,我也心里也很安慰……那个,剩子啊,既然来了,下面开party呢,你也进去cial一下吧,少喝点儿哦。我得先走了。”耿鸣咕咚咚灌完啤酒,用西装袖子蹭着着嘴巴说。
“这么早去哪儿呀?”盛连营鄙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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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苍色的巨龙在追着满满星光一路向南,驰骋在盛夏晴空的天宇之上。
耿鸣蹲在巨龙的头顶上,用一个小剪刀修剪巨龙的鬃毛。
“二狗!盛连营用板凳砸我唉!你去给我打回来哦!”
“你还敢叫唤,要不是你那么爱演拖到现在,我们也不至于又要七点多才回家,妈咪又会生气的!”
“你可以不来的啊,你可以先坐班车回家的呀!呐,别以为我没看见哈,在我全力表演掌掴stacy的时候,你用一个吸管在偷喝啤酒!话说,二狗,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点儿紧张,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完全驾驭姥姥这种角色!你说我要不去香港找刘先生拜师修行一下?”
“行了行了求你了,可别作了,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你的偶像花瓶吧!”
“哈哈,我是花瓶,我是花瓶!”
青龙在高天欢腾地绕圈,偶尔洒向大地零星点点雪花;月亮从山沟里爬了出来,却发现追不上他,于是那快乐的青龙如离弦飞箭入海长流,朝着回家的方向,一点点扑向古老的大地,隐没在尘世无休的万千灯火之中。整个世界晴朗的月光在渐渐满溢,淹没了今年夏天开出一片白色野姜花的宅基地,正在急速前进中的摩托车队突然在公路上停了下来,正中领头机车大汉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遥望天宇上似青龙消失的远方,呆呆地问:
“你们——看见了嘛?”
“龙哥,怎么了?”
“是啊,会长,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我们回家了。”
“会长,我们不能回家啊,我们还有那么多货款没有收回来呢!”
“龙哥!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血虎帮金凤堂铁牛逼48原质骑士团的残余势力组成的联军决战,一举剿灭这些阿猫阿狗之后,我们独霸二十县的伟业就完成了!”
机车大汉伸了伸被风吹日晒磨练的全是黝黑腱子肉还有一条红蟒纹身的胳膊;再次发动他心爱的座驾诗倩电音版920,坚定不移地望向前方,恶狠狠地说:“如果今天再有条子捣乱,记得,先干条子,再砍流氓!我要让全省四十六县都知道,谁敢和我们神龙会作对,不管黑道白道,九族皆灭,鸡犬不留!”
“龙哥,你太帅了,要我给你生孩子吧!”
“会长威武!”
上百辆机车齐声发动,在穷凶极恶完全不是人的首领的带领下,飞驰过苍凉的花田,横碾过县长家的哈密瓜田,穿过干涸荒凉的人工湖;车上的汉子有着忧郁而又清亮的眼神,迎着风尘,毅然决然地迎着风尘,奔向茫茫江湖路,也是他,真正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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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洗过澡的耿鸣只穿着一条弹力三角短裤,背靠门板,对着客厅里的张仲文懒洋洋地招了招手。张仲文关掉了电视,对着怀里那肥头大耳的张匣姑竖起眼睛,阴冷地说:“你到底睡不睡觉?”
张匣姑用头蹭了蹭爸爸的胸口,撇撇嘴,吐口水,用张仲文能听懂的啊啊声说道:“爸爸,宝宝想去酒吧,宝宝好久都没有去过酒吧了!”
耿鸣黯然发现这是不会是一场短暂的战斗,他对着张仲文亮出自己的右手,伸展五指,晃了晃——笑嘻嘻地关门回屋里去了。
张仲文掐了掐张匣姑的小肉脸说:“乖宝宝,快睡觉,爸爸讲个故事给你听。”
“不听,不听!宝宝要去酒吧畅饮巧克力,激情热舞!”张匣姑挥拳乱打吵吵嚷嚷。
张仲文抚摸着张匣姑的头,晃动着身躯站了起来,柔声说道:“这个故事宝宝以前没有听过啊。呵,咳——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茂密的森林……”
张仲文死死抱住左摇右晃倾力蠕动的张匣姑,在不大的客厅里漫步,低声细语:“森林里有一个小镇子,镇子里,住着一个小男孩……”
他在灯下不知疲倦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嘟囔着,直到怀里的孩子渐渐安静,他关上那蔬菜茂盛生长接连星空的阳台的拉门,把张匣姑抱进卧室里,放进纱帐里的的小床上,低头亲吻了一下那张陷入安眠中的小黑脸,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