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還能嗅到淡淡的降真香氣,像是酒氣一樣,熏得孟梨頭腦昏漲,他站在房門口,低著頭,紅著臉,根本不敢抬頭看常衡。
只是往旁邊側了側身,同為男人,他不信常衡會不明白,自己這是在邀請他進來。
孟梨也不忍心,看著常衡那麼難受,還出去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更擔心常衡這麼一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再也不回來了。
哪知常衡不肯進,反而直接施法,在周圍設下了結界,右手夾著數張黃符,嗖嗖幾聲,黃符便貼在了東南西北,四方四位。
孟梨愣了愣,以為他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便羞恥,還是小聲道:「你,你直接進來吧。」
可常衡卻只是低低地道了句「對不起」,然後嘭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孟梨甚至都聽見卡擦一聲,落鎖的聲音。
孟梨一臉迷茫,一時間根本不明白,常衡剛剛的那句「對不起」,到底是在說「對不起,我剛剛打了你」,還是在說「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眼淚一瞬間就盈滿了眼眶,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立馬撲到房門口,想大力拍門,叫罵常衡。
卻不幸被常衡遺留在房門上的黃符所傷,整個人倒飛出去,哐當一聲砸在床上,暈頭轉向了好一會兒,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聽不見了。
【阿梨!我剛剛看見常衡離開客棧了!他這是……】小系統裹著毛巾,從外面飛了進來,驚見孟梨跌坐在床上,咬著牙掉眼淚,頓時一愣。
隨即就怒火中燒起來。
【是不是那個臭道士又欺負你了?是不是?!】
「……他,他中了那種藥,然後……」他就拋下孟梨,去找葉姑娘了。
常衡果然說話不算話,明明許諾過不止一次,再也不會丟下孟梨一個人,可每次葉簌簌一出現,他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只要葉簌簌活著一天,常衡的眼裡,就永遠看不到孟梨。
原來,那樣古板的道士,也會為了一個人,而屢次破例。
【阿梨,打起精神來!還沒到最後一步,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小系統圍繞著孟梨飛來飛去,給他加油鼓勁。
【咱們這會兒趕緊追過去,一定還來得及!我覺得,常衡對你肯定是有幾分喜歡的!千萬不要放棄啊,阿梨!】
孟梨咬了咬牙,把眼淚擦擦,小系統說得對,不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那還不一定呢!
現在就放棄了,也太窩囊了!
就算,他最終還是得不到常衡的心,那他也要得到常衡的身體不可!
要不然真對不起,他這一路走來,吃的苦,受的罪!最起碼討點利息!
「可是,這四面八方都有黃符鎮壓,我出不去啊!」孟梨急聲道,從床上跳了下來。
【那就打地洞!】
「打地洞?」
孟梨低頭瞧了瞧腳下陳舊的木頭板,突然就明白了,抓過一旁的椅子,衝著地板狠狠往下砸。
砸了沒幾下,就砸出個大窟窿來。
夜色深沉,常衡出了客棧後,就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地往附近的荒山上逃去。
他得儘快找條河流,一頭扎進去消火。
丹田燒得他喉嚨里直泛起腥甜,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嘔出鮮血來,是他大意了,方才在浴室外,面對孟梨太過緊張,不知怎的,就被簪子戳破了手指,更加沒想到,這簪子上居然還附著那種東西。
倘若,今晚他沒有路過浴室,那麼,這支髮簪就會被孟梨撿到,此刻飽受烈|火|焚|身之苦的,定然就是孟梨了。
常衡不知葉姑娘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他此刻難受至極,方才在客棧里,他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對孟梨行禽|獸之舉了。
可孟梨年紀尚小,心思單純,他什麼都不懂,就只是天真善良罷了,自己本來就趁人之危,強行拆散了互生情意的有情人,還趕走了與孟梨兩情相悅的葉姑娘,又如何能卑鄙無恥到,強迫懵懂無知的孟梨,行出那種事?
一旦孟梨恢復了記憶,他定然會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刀殺了常衡,亦或者,恨他恨到寧願從未相識過吧?
越是想起孟梨,常衡越是煎熬難忍,終於體力不支,倒了下去,隱隱約約,他似聽見了清脆的鈴鐺聲,勉強掀開一絲眼皮,就看見鮮艷的裙擺,在夜色中飛揚。
是葉簌簌。
再多的,常衡就不知道了,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嘖嘖嘖,不錯嘛,這天底下竟有人中了此藥,還能強撐著走這麼遠的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夜色下,赫然出現一道紅影,觀衣著打扮與容貌,確實是葉簌簌,但聲音卻是個男人,他低頭瞧了常衡幾眼,冷冷一笑,「比起被男人竿,我倒是更喜歡竿男人。」
只是可惜,葉家的那位表小姐是個女兒身,既是女兒身,就不能如他所願了。
「想我千面郎君,這些年來,在修真界也算是閱人無數,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受人威脅,假扮女子,來破一個道士的身,傳揚出去,我豈不是顏面掃地?」男人冷冷一笑,覺得小道士俊雖俊,但卻不是他喜歡的那一類型。
相反,他喜歡的是孟梨那種清純可愛中,又隱隱透著一絲嫵媚的明媚少年,只要一想到孟梨粉白如玉的小臉,男人就饑渴地吞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