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脆响,听雨合上了打火机,火焰消失了,图骨达眼睛大瞪几欲狂,嘴里情不自禁的哀求着,“尊贵的黄小姐,请让我再看一看这圣火吧!”
咔哒,听雨打着打火机用手举着给图承崔看,图骨达瞪大眼睛看那神奇的火焰,宁静而祥和,神圣而荣耀,他嘴唇哆嗦着念叨着经文,听雨把打火机收到近前,用力的吹了一口气,火焰只是轻轻跳跃了两下,“看到了吗,吹不灭的火焰,除非你关上它。”
啪嗒,听雨合上了防风打火机,合在手心,“我需要钱,所以不得不出让这心爱之物。”
图骨达一通经文诵完,情绪稳定了许多,“不知道黄小姐,此物是何般神物,黄小姐又需要多少钱?”
听雨神情有些哀伤,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要多少钱,可是这东西看着就是十分珍贵的样子,登山杖已经被父亲送往了上都,为丹同渡寻求靠山,听雨心里有些难过,但并不责怪父亲,手里这个打火机要是再被卖掉了,李在。。。那怪客会不会就从她这里消逝?
听雨忽然感觉心痛,她神情黯淡,回手护在胸口,“我不知道。。。他说,这是打火机?”
他说?图骨达眼神一闪,“大火旗?这般神物却称得上是火旗,火焰的旗帜,大火旗!”
听雨。。。
“三千大钱!”图骨达忽然开口道,“图骨奉上三千大钱,求黄小姐容图骨一观大火旗!”
听雨再次。。。
图骨达以谦卑的姿态接过听雨手里的打火机,嘴里诵念着奇异的经文,质地不详非金非银,光泽柔和而透亮,图吐成崔也是见多识广,竟然没有见过哪种金属会出如此光泽,上面雕刻着神奇的图案,他小心翼翼的按开打火机,温暖的火焰又开始跳跃,图成崔几乎要热泪盈眶,口中虔诚的经文愈急切,最后闭上眼睛,痛苦的合上打火机,谦卑的把东西还给听雨。
“黄小姐,这大火旗如此神奇,黄小姐若是要出手,圣门志在必得。”图骨达诵念了一番经文,终于恢复了那冷漠精明的模样,只是呼吸有些紊乱,脸色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潮红。
听雨握着打火机,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我需要大批的钱,现钱!否则我也不想出手大火旗,可是我迫不得已,想必他会原谅我的。”
“他?”图骨达眼神闪烁,“不知道黄小姐口中的他是谁?这大火旗难道不是黄小姐所有吗?”
听雨脸色略微苍白,“是我的,是他送我,他说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有权处置!”
图骨达心神转动,面上不露声色道,“那就好,兹事体大,我还无法做主,此地的钱粮、货物,未必能满足黄小姐的要求,我手上现有大钱两万,先供奉给黄小姐以作定金,待我向东地长老禀告,清长老来此地定夺此事,黄小姐意下如何?”
“好!”听雨闭上了眼睛,斩钉截铁道,不容自己反悔。
当晚,带着亲卫巡夜归来的黄伯泉校尉看着角门外有人静悄悄的拉进来一车铜钱,整整一车全部是成色很好的大钱,黄伯泉自己也是极少见过如此多的大钱,所谓大钱就是开元通宝和乾元重宝,这两种铜钱制作精美,成色十足,在交易中极受欢迎,成陌极高,所谓成陌就是可以以九百大钱充一贯钱,这中间少的钱又称陌钱,而除开开元通宝和乾元重宝之外的钱又称为小钱,成色不及上两种钱,交易中往往还会除色,一千小钱才当一贯,若是成色不足甚至一千二小钱、杂钱才能当一贯钱,这数目多余一千的余钱,又称除色钱。
寻常市井交易,大钱以九百多当一贯钱,小钱以一千一二当一贯钱,商家宁愿多出陌钱也不愿多收除色余钱,而官府征税只有大钱是实数征收,有多少算多少,其余小钱、杂钱甚至金银都有除陌去色之说,更有税吏在中间做手脚,盘剥之烈噬骨吸髓,不要说平民百姓,就是官宦富贵人家都受不了,所以大钱在市面上流通很少,大钱陌钱也越来越高,甚至以七百大钱作一贯钱,荒唐中带着血和泪啊。
自大唐开国,高祖皇帝武德四年七月,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于此同时,又继承魏晋南北朝时期以绢帛为货币的传统,实行了钱帛兼行的货币制度,钱及铜钱,帛则是丝织物的总称,包括锦、绣、绫、罗、绢、绮、缣、紬等,实际上是以实物货币和金属货币并行的政策。贞观以后,绢帛存储不便,逐渐退出交易使用,铜钱的使用量暴增,到处都缺少铜钱,骤然见到这么多铜钱,尤其是全部是大钱,当黄校尉和他的亲卫都有些诧异。
黄校尉的亲卫们四下散开,把这个小院封死,黄校尉抓起一把大钱,哗啦啦坠落声音悦耳动听,黄伯泉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女儿精明强悍,尤善理财生财之道,可是这么多钱?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丹同渡也能见到数万大钱?
有了面前这一笔钱,很多事情都好过了,兄弟们的冬装可以换新的了,而不是经年缝补不堪的旧衣甲,还能多储存一些精细粮食,也可以给兄弟们的饭碗里多添几点荤腥肉末,还能运作这把丹同渡由渡口晋级为城镇,这才是兄弟们立根的基业关键。
这钱是从哪里来的?黄伯泉抓着钱寻思,自己一向不管庶务,除了军务,丹同渡上下庶务内政这几年来都是听雨在打理,她做的极好丹,丹同渡周边形势复杂,可丹同渡依旧蒸蒸日上,内外通达顺畅,可惜了她的女儿身,若是男儿。。。唉!
“小姐,日间去了火教的铺子,这钱是那些胡子悄悄运过来的。”有亲卫在黄校尉后面低声道,黄校尉手里把玩着铜钱,皱了皱眉头,“那些人不是善类,让他们乖乖吐出钱来,听雨又做了什么事?”
亲卫低声道,“这个就不清楚,大人就需要亲自问大小姐了。”
黄校尉点点头,“这有几万钱?”
那亲卫打量了一下大车,“两三万的样子吧?不知道是不是全是大钱?要全是大钱那就真难得了。”
“全是大钱的话,两万三不过两万五,若夹杂小钱的,三万五到五万。”一个破锣一样沙哑的身影从角落里传出,黄校尉和他的亲卫都不绝意外,一个身影慢慢的挪了出来,穿着更夫的衣服,拄着一根棍子,一走一趔趄,左手掌齐跟斩断,残腕上绑着一个破锣,更大无视周围的亲卫,一步一步挪动大车旁边,瘦骨嶙峋宛若骷髅一样的右手狠狠的抓了一把铜钱,“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钱了,可过把瘾了,嘿嘿!”
笑声如同鬼笑狼嚎,黄校尉脸色不变,“你要喜欢就多拿一点,给大伙多沽些酒。”
那更夫抬起头,脸上刀疤纵横,如同鬼面,沟壑之间一只眼睛赫然是一个洞,“最近丹同渡内外情形有些不对,你多加小心。”
黄校尉点头,“我知道了,听雨还请将军帮忙照拂。”
那更夫点点头,手里在大车里扒拉着钱,“辽东水师全完了,后辈们几乎都死绝了,听雨啊,可惜了,咋就不是男孩子呢?听雨若是男儿,辽东水师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更夫叹息着摇摇头,大手在钱堆里面哗啦,声音轻轻隐秘,“听雨遇见的那个怪客,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那怪客来历不详,也找到了几缕碎布,那布条料子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那手杖之坚固灵巧都是为所未闻,另外,你留意了,黑狗还现有别的人在调查那个怪客。”
黄伯泉默然了片刻,“把钱藏好,我再去看看听雨。。。。”
“哦?啊哈哈哈,不是吧,竟能让我碰到?”那个更夫忽然欣喜非常,拐杖都掉地上了,拿着一枚铜钱手舞足蹈,“快,快,快!把灯拿过来,我得仔细瞅瞅!”
黄校尉和一干亲卫不明所以,黄校尉亲自提着灯笼凑跟前,更夫对着灯笼使劲看手里的那枚铜钱,“我的天呐,竟然真的让我碰到了,开元通宝背月钱!真是背月文呐!当年老子出赤金十两都没能买到一枚,今天竟然让我碰到了?”
黄校尉有些迷茫,“将军,什么是背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