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安不知道何为对食,自然也不知道宫里是禁止太监与宫女对食。
桃月也懒得和她解释这一切,反正小要总会和她解释的。
桃月只是冷笑道:“他们变了法子磋磨我们,就是为了叫我们答应他们,若是不能答应,便等着累死在这豹房罢。”
她说着,极为不甘心地皱了皱眉头。
时尘安没吭声。
她不想答应。
她不想的原因,与看不起太监,担忧对食被发现后需要承受的后果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抵触反感小要提出对食时,对她的态度。
像是在对待一个注定要被他摆弄的玩意。
在那样的凝视下,时尘安觉得她就像那盏茶,尊严会如茶水般被人满不在乎地倾泻在地,最后只余干瘪的躯体蜷缩在角落
里。
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时尘安此时不敢说,但她知道很多事是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的。
所以她不会答应小要。
时尘安躺上床时,却听到桃月小小的哭声又从被窝下传了上来,她蹭地坐了起来,担忧道:“桃月,你怎么哭了?”
桃月的声音在黑暗里轻颤,像是一点快被风吹熄灭的微弱烛火。
“时尘安,这一次,轮到我亲手把自己卖了。”
桃月做了妥协,她的处境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将一支金簪炫耀似地递给时尘安看,灯烛下精致的簪体流淌着碎金一般的浮光,让时尘安相形见绌,连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
桃月见她一副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模样,眼眉一斜,那浓厚的得意便如蝴蝶似的都飞了出来:“你若喜欢,尽管拿去。”
此时乍富的桃月的口吻已经傲慢得好似她有一个宝库,宝库里都是这样漂亮名贵的金簪,方才能让她挥金如土。
“你拿走一个不算得什么,我还有好多。”
时尘安立刻摇摇头。
她当然不会接,除却无功不受禄外,她一想到桃月为了得到这支金簪,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时尘安在可怜桃月。
桃月却浑然不觉,她正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支金簪。
那大方的话,不过算准了依着时尘安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收了这金簪的,方才说得出口,否则桃月哪里舍得。
别说是这样名贵的金簪了,就是一粒米,都是靠她出卖尊严,伺候太监换来的,她怎么舍得让尚且干净的时尘安白白捡了这便宜去。
桃月低着头,眼里有几分戾气以及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