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来的小厮送他进来后便一动不动的侯在门口,再不与他多说一句话。徐忘云便自己四处看了看,习惯性的下意识观察起周边的环境来。
他现在身处一个宽阔的房间里,窗户门板上都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房内摆设不是很多,但胜在精巧,每一件都瞧着巧夺天工,每一处都透着价值不菲。
方才一路过来,外面声音嘈杂声只有片刻功夫,静却静了好久。这说明沈沅的家定是个远离闹市的僻静之所,而且院落的规模一定不小。
他望着门板上繁丽的花纹出神,正想着,厚实的门板忽然被人猛地拍开,沈沅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进来,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着实将徐忘云吓了一跳。
徐忘云接过她,惊诧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明明在车上时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两个下人自觉退出去,将房门关上。沈沅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倚着徐忘云勉强站着,强笑道:“挨了顿家规……没什么大事。”
徐忘云扯过椅子,想扶她坐下,皱眉道:“什么家规,为什么?”
沈沅却不坐,示意徐忘云去看她的背后。徐忘云一看,只见她衣裙后隐隐染着些血迹,自她腰背一直蔓延到膝盖,其状之血腥,简直惨不忍睹。
徐忘云涩声道:“你……”
沈沅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徐忘云想了想,扶她进了内屋,将她背朝上放到床上,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沈沅垂着眼:“我爹……说我迟了太久才回,蜗行牛步,让长辈好等,要罚。”
徐忘云讶道:“你在外死里逃生,还要罚?”
“外面的那些事,我没和他说。”沈沅动了一下,不知是抽到哪处痛处,嘶一声,“我兄长受宠,若说了,父亲非但不会帮我出气,还要惹我兄长的记恨,何必呢。”
徐忘云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世间岂有如此道理。”
沈沅凄然笑了一下,“他要罚我,我也只能受着,横竖不过一顿板子,也总比在外面刀架脖子上苟活着强,阿云,你陪陪我……”
徐忘云默了片刻,“我去找人给你上药。”
沈沅却扯住了他,动作间又拉扯到伤处,闷哼一声,“……别走。”
徐忘云只好停下,为和沈沅齐平,便在她床头蹲下来,认真道:“我不走,你听话。”
屋内此时快步进来两个低头的婢女,为那个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膏,垂眸道:“殿下,该用药了。”
殿下?徐忘云听了这称呼,转头看了沈沅一眼,沈沅却只呆呆的看他,忽然眼圈红了起来。
她先前受痛时不哭,讲到父亲不公时不哭,如今反而哭了起来。徐忘云无措道:“你怎么了,别哭。”
沈沅再抑制不住,两行晶莹的泪无声从她眼眶中流出,悄无声息的没入枕巾中。徐忘云不知该怎么办,蹙眉安慰道:“是疼了吗?疼的很厉害?”
沈沅哭腔浓重,一段话几乎颤成了好几段,“对不住,对不住,我骗了你……”
徐忘云听不太清楚,“什么?”
那两个婢女已被这番情形吓得噤了声,连忙退了出去,沈沅不敢看他,“我……我真名叫萧潋意,这里是皇宫,我爹,便是当今的国君!”
徐忘云一怔。
沈沅,不,萧潋意看他久久不说话,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你讨厌我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阿云,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别走,阿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她哭得可怜,眼眶鼻头红得不像样子,长长的眼睫尽数被泪水打湿,一簇簇黏在一起。
她死死盯着徐忘云,惶恐极了,竟不顾背上伤口直起身去扯他,伤心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害怕,阿云,我不是有意瞒你,你不要讨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