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修长的手拈了枚墨玉棋,在纵横交错间落了一子,容锦这才猛地惊醒,意识到沈裕的到来。
“您走路没有声响的吗?”
容锦拍了拍心口,凝神看去,只见原本令她犹豫再三的一局棋,因沈裕落的这一子而被盘活了,惊喜之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裕一撩衣摆,在另一侧坐了:“来。”
容锦会意,咬着唇,打起精神陪他对弈。
两人并非同一水准,虽说沈裕主动接了棋局劣势那一方,但最后的结果依旧毫无悬念,仍旧是容锦输了。
但并不似从前输得那般毫无还手之力。
试着挣扎了,也确实有所成效。
“有长进了。”沈裕公允地点评了句,又抬手在她不自觉咬紧的唇上按了下,“仔细咬破。”
容锦并没分捡棋子,而是将这局棋留了下来等着明日复盘。
又见沈裕神色中透着些许疲倦,便起身到他身旁,如往常一般替他捏肩按穴。
可才碰到沈裕鬓角,却忽而被他抓住了手。
容锦毫无防备,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沈裕攥着她纤细的手,侧过脸,温热的呼吸洒在指尖,话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许疑惑:“降真香?”
容锦颤了下,瞪圆了眼。
那香的气味极淡,她回来之后也净过手,实在不知沈裕是如何在满室奇楠香之中,精准地捕捉到那一丝余香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攥得愈紧,甚至隐隐有些疼。
“今日去了何处?()”沈裕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了那条艳丽的石榴裙上,微微一笑,这红裙不错,从前怎么不见你穿??[(()”
沈裕脸上虽带着笑,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话中危险的意味。
容锦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沈裕这是在称赞自己,沉默了一瞬,避重就轻道:“我今日出门去如意斋,不巧被泼了盏茶水,新换的衣裳湿了,回来后才问白蕊借了这条裙子。”
“哦,”沈裕点点头,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指尖,旧事重提,“那这香呢?”
容锦动了动唇,想说这是在如意斋时沾染上的,但对着沈裕沉沉的眼眸,终究还是没敢当着他的面扯瞎话。
毕竟若是万一被拆穿,那可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容锦硬着头皮解释:“我湿了裙摆,不便走回来,凑巧遇着沈巡按代你送请帖,便趁了他的马车……”
话音未落,只见沈裕偏过头,薄唇微张,竟咬住了她的指节。
指尖落入温热的唇舌。
容锦话说了一半,霎时僵在原地,直到指尖传来噬咬的痛楚,才又猛地回过神。
窗缝中隐约有风透过,烛火摇晃,将身影拉长、扭曲。
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有那么一瞬,容锦几乎生出些错觉,疑心沈裕想要将自己拆吃入腹。
她想走,可手腕被沈裕紧紧地攥着,难以挣脱。
沈裕揽着容锦的腰,将人按在了自己膝上,抬眼看着她慌乱的眼眸,轻描淡写道:“我不喜欢这气味。”
石榴裙在他膝上铺展开来,烛光的映衬之下,更显艳色。
容锦不自在地并紧腿,隔裙按了沈裕的手。
“吕嘉今日饮酒,说他家二姑娘看中了清淮,愿结两姓之好,”沈裕话锋陡转,似笑非笑道,“你觉着如何?”
容锦身形一僵,片刻后漠然道:“这样的大事,如何轮得到我置喙?”
吕二小姐看中了沈衡,这是一早就知晓的事情。
但真要“结两姓之好”,就不只是情情爱爱的事情。意味着吕家能为沈裕所用,江南诸多事宜皆能顺遂不少,也意味着,沈裕不会追究吕家从前种种。
可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于情于理,都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非要说的话,纯属沈裕找事。
“依着辈分来算,清淮是我的子侄,自然……也是你的。”
容锦不知他这个“自然”从何而来,只觉得不可理喻,索性反问道:“难道我说了就算吗?”
她只想快些揭过这个近乎无理取闹的问题,可沈裕却并不配合。
“算。”
沈裕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并不似玩笑,仿佛只要她点头或是摇头,就当真能决定沈衡的亲事。
面上一本正经地谈着事,裙下的手也没消停过。
他生了一双修长的手,写得一手好字,也能拉强弓射利箭,自是十分灵巧。
“婚姻大事,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或是沈巡按自己心悦吕姑娘,成一桩好事。男婚女嫁,何时轮得到外人说什么?”容锦被弄得有些难耐,喘了口气,眼睫微颤,放轻了声音服软:“……别作弄我了。”
沈裕低头,啄吻着她嫣红的唇,吞下暧昧的喘息,哑声道:“那你心悦谁?又想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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